玛丽轻轻摆手,一脸柔和,希望转移谈话的重点——她现在虽得到了枢密院的认可,到底却也还没从伊丽莎白手里拿过‘任命书’,尚不算‘入主伦敦’;所以,她得尽可能保持矜持;所以,她还需要多听听英格兰盟友的意见,共同商议下步行动。
“那么,除了必须等达德利勋爵回京……我的好姐姐伊丽莎白,还提出了什么别的要求?”
彭布罗克伯爵望了诺福克公爵一眼,道:“她还要求,先举办一次正式的‘外交会晤’。”
“外交会晤?”玛丽嗅出味来了。“我作为都铎的后裔,请求为英格兰的利益而战,还只是个‘外人’吗?”
“我的‘摄政王陛下’。这个,我也觉得很不妥呢。”诺福克公爵几乎是笑吟吟的看着玛丽。
这,将是他显示才能的机会。诺福克公爵想。大家都能看清楚,伊丽莎白始终想给英格兰臣民,树立“玛丽·斯图亚特是个外国人”的印象,以期给她制造阻碍。这件事,解决起来并不简单,可也不见得太麻烦,正适合他卖弄自己有多少能耐。
“所以,首先,我们会在枢密院,大力游说那些立场还不够坚定的人,务必让您名正言顺……”
玛丽静静听他下文。
“其次,我们还可以以退为进。”他缓缓道。“伊丽莎白陛下不是说要‘外交会晤’吗,那枢密院,理论上应该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邀请伦敦市民都来欣赏,来观看,我们相邻两国历史上,这次值得纪念的、两位女王的郑重会面。”
诺福克公爵狡黠的眨眼。“届时,您二位,谁的气势更似一国之君,谁看起来更值得信赖,对比将非常鲜明……”
彭布罗克本质略迟钝,可到底和诺福克公爵合作良久。他接口道:“哦,我的天,我们那位注重容颜的陛下,如今正极度反感公开露脸呢。”
阿伦德尔伯爵嘴角一歪。“她的虚荣与骄傲,目前可不允许她抛头露面咯。”
玛丽大致明白了。“三位尊敬的爵爷,你们的话很有道理。那么,请容我全权委托你们,处理这一切事务。”
“哦,乐意之至。”诺福克公爵和彭布罗克伯爵以及阿伦德尔伯爵得意回道。
他们很有干劲的去和同僚协商了。玛丽则揉着脑袋,安静下来,慢慢思考。
要照他们言辞描述,那个离她距离前所之未有接近的伊丽莎白,很像是个会意气用事的女人。
可是,依玛丽既往的认识,她好似没这么……她好似应该更理性更谨慎的呀。
直到此事告一段落,玛丽才终于大彻大悟。
固定思维要不得。
她几乎忘记了,她不是旁观者,她不是局外人,她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并因为身份地位,引发诸多重要的改变。
这个改变,没准也包括她的对手伊丽莎白。
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外界疯狂的压力,因为疾病挣扎于生死线……她已当不成一个唯我独尊的女王。
性格决定命运,命运同样决定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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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玛丽身着典型的英格兰宫廷服饰,走入了金碧辉煌的怀特霍尔宫大厅。
她没拼命束腰、免得把自己勒得喘不过气,但仍使用了鲸骨裙撑,循例去夸张的展现女性曲线。浆硬的小皱边环状领是必要的,但上衣得柔软,保证不把胸托得太夸张。嗯,经过博斯维尔没完没了的聒噪与吹捧,玛丽反而坚定信念:还是要用低调沉稳的装束,去见那些枢密院老油条。
另一方面,她也颇自负:哼,只要年轻脸美,穿搭别太离谱,怎么都看得过去。
重要的是气势,气势。
一个被瑞士雇佣兵簇拥的“胜利者”,那里又会缺气势!
玛丽长靴轻踏,目光前视。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那头,被女官扶着,同样昂首挺胸的英格兰女王。
此时的伊丽莎白,服饰相当繁复:锦纹刺绣富丽堂皇,缀着诸多宝石,十分炫目;脖颈手腕,均挂满珍珠,重得惊人。而大皱褶环领的上方,那张脸相当之诡异;令玛丽联想到,一朵开败的、似乎正从中间部分开始腐坏的花。
英格兰女王无神的双眼大大睁着,周边抹了圈和她红发相似的粉;从额头到颧颊到下巴,统统涂满了惨白惨白的“颜料”;两腮和唇鲜红若血,在那样的脸部底色映衬下,带着一丝诡异,仿佛油画上与魔鬼交易过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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