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好盟友”,阿伦德尔伯爵应声道:“不错,这个时刻,结盟才能度过难关。”
心底万分纠结、长时间缄默的塞西尔,终于再次开口:
“我认为,先撇开罗伯特·达德利的问题不谈……我们,还是应该直接询问女王陛下的旨意。”
话虽如此,这位伊丽莎白时期首席重臣,内心却近乎绝望:女王何时才能再次清醒?而且,她的临终遗言,真能生效……或者真的该生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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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枢密院争执不休的时候,苏格兰女王正在朝伦敦“进军”。
一路上,玛丽受到不少当地民众的欢迎。平民未必都是墙头草,可对强者的崇拜刻在了骨子里;尤其她衣冠楚楚,高头大马尽显英姿飒爽。那些怀念旧教的信徒,相信她是来给他们撑腰的,于是最为激动。他们不断惊呼着:“天哪,多么威武忠诚的卫队!”
没错,四千齐整端庄的瑞士兵,很能引发天主教信众的好感。有人甚至猜测,罗马教皇出巡,恐怕也不过这般阵势。
玛丽却清楚这其中的差异——人数上或许超过了,仪仗则远远不如的。但她颇鼓励这类宣传,这样,很能掩饰她正试图武力干涉英格兰政府的实情。
因为种种顾虑,伊丽莎白的宫廷,一直对陛下的病情遮遮掩掩。又由于女王突然无法理事,群臣对王位继承人的态度相当暧昧。所以,迄今为止,官方没有任何“要阻拦苏格兰女王”的明确表示。
而号称跑来“平定英格兰局势”并“与英格兰女王会面”的玛丽队伍,也就有了几分“正义之师”的意味。
什么占领普利茅斯的西班牙人,什么各地躁动不安的狂热新教徒,好似,都成了衬托她的跳梁小丑。
负责玛丽人身安全的博斯维尔,成日笑逐颜开。
他虽没能带苏格兰亲兵南下,但这批瑞士雇佣军素质亦很高;最妙的是,法国王太子已“帮忙”付过军饷。此路途上,他还没遇过什么像样的反抗,只需遵玛丽指示,很克制的收拾几个粗鲁愚笨的乡巴佬,实在轻松。
但越接近首都,他的女主子越显得谨慎犹豫。玛丽三番五次叮嘱博斯维尔:“务必注意安全,我们究竟是在‘异国’的土地上。”
博斯维尔笑得有几分猖狂。“我尊敬的陛下,您大可安心。且不提我们的队伍兵强马壮、忠诚牢靠,英格兰人连常备军都没有、乡间民团一盘散沙……就是那些骑士爵爷们,见到如此光彩照人的您,从头到脚都该软了,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呢!”
最后乃是他的真心恭维,却略为轻浮。玛丽很正人君子的瞪了他一眼,博斯维尔不知怎的品出了“娇嗔”的味道。他嘻嘻道:“我发誓,我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这个家伙真是……玛丽有点无奈。好在博斯维尔外表倨傲放浪,真做起事来,还算粗中有细;所以,也不太教她讨厌。
唉,自己对他如此宽容,这究竟是因为性格相吸,还是冥冥中命运的暗示——史上那个玛丽·斯图亚特,可是会被他迷得不顾一切呢。
回忆她曾看过的、那些激烈的文字记载,玛丽又想起另一个纠葛亦深的“死鬼老公”。呃,她父亲同母异父之妹、伦诺克斯夫人的儿子,她的表弟达恩利勋爵亨利,现在还被关在伦敦塔里呢。听说那个浪荡子、软弱男,也被某些人认作英格兰国君人选之一。
伊丽莎白干得不错!又一个竞争对手被限制了自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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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玛丽,终于驻扎到了伦敦城外,但她心里始终有些忐忑。坎特伯雷大主教、约克大主教以及伦敦大主教,枢密院三大神权代表,先前已表达过他们对她的期待。昨日,彭布罗克伯爵和德比伯爵等,也轮番来向她示好。玛丽听闻,伊丽莎白正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断气。可是,在收到这位表姑的死讯之前,她怎么也不能放心。
女性的直觉,使得她知晓诺福克公爵——她最有势力的盟友——亲自来见她时,敏锐察觉到:事情有变。
这位久经历练的男子,行礼过后,向苏格兰女王仔细描述伊丽莎白的病情:“……陛下出疹了,热度也在减退,御医说,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
玛丽尽管失望,倒还撑得住。反正,都到这里来了,至少……她设法要拿到一个“王储”的名分?
但面前这个、已真心向她投诚的诺福克公爵,话还没说完呢。“陛下清醒后,仍然严词拒绝了立储的请求。不过,主要枢密院成员都做出决定:英格兰需要合适的领导者;与其指派什么护国公,他们宁愿,推举您主导政局。”
同一时刻,刚清醒不久的伊丽莎白,虚弱躺在病床上,又哭又叫。
可她最信任的侍女官,达德利的妹妹西得尼夫人,却早就被请了出去——因为她亦被传染了天花。尽管不如女王严重,西得尼夫人却也得隔离治病。剩余的侍女们,无一不在担忧,既为自己,也为她们的陛下。
伊丽莎白的嗓子很痛,她甚至还没恢复歇斯底里的力气。她脑子乱糟糟的,就如陷在梦魇中一般。
——我已经好了,我在康复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考虑,要指定什么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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