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情很杂,可能是小呆瓜自己的,也可能是社会新闻,或者别的什么。都是平常又不无聊的话题,琐碎而温暖,往往和他聊完之后欧尔的情绪就会平复下来,甚至忘记自己的低落的原因。
高中时代的年纪,特别是天性好斗的Alpha,情绪的骤然变化是很正常的事。他们的信息素发育不如Omega稳定,在日常方面,同年纪的Omega已经能很好的维持自己的信息素水平了。而傻瓜Alpha们还会因为忽高忽低的信息素而心绪起伏,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打一场架。
经过这么久的聊天,欧尔也发现了,他一开始对小呆瓜的定位有些问题。
拥有那样狗血故事的小呆瓜,那应该就是个小呆瓜。但实际上,消息往来间,欧尔发现对方理智,懂得分寸,绝不试探他人隐私,平和而温柔,一点也不像可能会陷进那么狗血的关系里的人。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奇怪一下,没有怀疑什么,更不会把这个问题直接问出口。
一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这谁知道啊!
就像在某一天,某个忽然被不知名的情绪袭击的早晨,欧尔坐在窗台上,对着尚未完全亮起的阳光、微凉的空气和玻璃上凝成的曦露,第一次回答了再一次察觉出他情绪不对的小呆瓜的问话。
“我觉得孤独。”
他打上了这样的话。
屏幕上,是并排着的两条消息,上面那条是小呆瓜的,下面那条是他的。
-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觉得孤独。
高中时代的欧尔,曾经在兄长订婚之后,其他人对兄长及其般配的未婚夫真诚的祝福声里,父亲的放养式管理中,该死的信息素的影响下,深刻的感觉到孤独。
所有的年轻人都总有一段时间会经常性的感觉到这种情绪,等他们成长之后,这种情绪带来的影响随之消减,在回头来看的时候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每个孤独的早晨或者深夜淹没在时光里,大概只有偶尔梦回的那刻能忽然记起当时的感觉。
小呆瓜有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被欧尔的第一次回应震傻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这是欧尔在孩童时期之外的第一次示弱,但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的,在小呆瓜始终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感到不安、羞窘之类的情绪,更没有撤回消息,而是任它安安静静地摆在那。
并且,有了这么一条已经发送出去,对方已经看到的消息,孤身一人坐在窗台的欧尔,也没有觉得那样孤独了。
许久之后,他等到的是小呆瓜的一条长长的语音消息。
这条语音消息的开头完全表现出了小呆瓜的茫然失措,他起了好几句话的开头,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更不好做出安慰,于是——
于是他轻轻的,隔着屏幕为欧尔哼唱了一首歌。
那像是民谣,欧尔没有听过,有点像域外的调调,有别于帝国对歌曲音调的编制习惯。为他哼着这首民谣的嗓音低缓,温和,和他后来想象中对小呆瓜的定位一模一样。
莫名其妙的,听完这一首歌,他不仅没有做到有教养的夸奖对方,而且还很冒失的、想都没想地直接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Omega吗?”
你是Omega吗?
欧尔一向不在意网上和自己聊天的是什么牛鬼蛇神,他的固定网友只有小呆瓜这一个。他也从来没问过小呆瓜这个问题,现在问出了口,连自己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冲动驱使。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欧尔确实什么也没想。他平时一向不吝于对小呆瓜传输自己的价值观,线上线下Alpha都是极富表现欲的群体,不例外的,欧尔当然和小呆瓜说过他的择偶标准,和年轻气盛时的理想型Omega。
在这方面,上了海茵的他也没有什么差别。
但在当时,对着小呆瓜问出这个问题的欧尔没有任何关于他“理想型”的幻想——他没有对小呆瓜抱任何期待,更准确点来说,他没有期望小呆瓜是一个怎么怎么样的Omega,是不是和他的理想型一致,接不接近。
小呆瓜是什么样子他已经知道了,小呆瓜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问题让屏幕那端第二次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那头也在犹豫,最终,小呆瓜和他说:
“我是Beta。”
这个回答让欧尔反应了好一会儿,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些微妙的失落,但并不确定。
不过,不管小呆瓜的性别是什么,欧尔都不可能会有什么意见。他们的友谊长长久久地存续下来,阴差阳错的,在放下心里似有若无的失落之后,“beta”这个安全的性别让欧尔在之后的日子里更无所顾忌地对着他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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