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还在太尉府,他这样难过,年年会说什么?
会抱着他的腰,然后摸他的头发,“别哭了,我们燕燕是最好的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但是现在不会了,年年现在不会安慰他了,年年不在乎他了。
他哽咽了一阵,竭力控制住所有的痛苦,然后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如果喜欢那个小侍卫,我就让他消失,我们两个中间就没有隔阂了,我们重新开始。”
虞年年听这话心惊肉跳,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去死?她语气中略带些焦急,“他只是喜欢我,他有什么错?殿下为什么要让他消失?”
犯错的人可能是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不但被这么威胁,还连累了别人。
“因为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年年永远不会错,所以他错了。”慕容澹极为执拗,用最义正言辞的语气,说着最残忍无理的话。
“如果您觉得喜欢一个人或者被人喜欢是一种错的话,那您一定没有犯过错。”虞年年略带焦急的反驳,仅存的惧意被她压在心底。
她不能让无辜的人因为她死去,难得语气强硬些。
都以为慕容澹是慕容家最正常的一个人,但或许他才是慕容家潜藏最深的疯子。
慕容澹一滞,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拉住她的手与她辩解,“没有,不是。你喜欢过我,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事情。我也喜欢你,不,我不是喜欢是爱。这不是错……不是……”
“只有别人肖想你,才是错。不过一条命罢了,年年为什么要在乎?”人命并不值钱的如今,慕容澹这样的话说出来,兴许别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错。
他即便将一个无辜的人千刀万剐,还会有人替他拍手称快,赞他折磨人取乐的手段高明。
虞年年忽然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形状姣好的凤眼微微上挑,原本的凌厉在此刻都变成了不安和脆弱,眼白中血丝密布,好像下一刻就能滴下生生血泪。
她一点儿怜悯都没有,一个动不动就要取无辜人性命的疯子,装作的再脆弱无辜,都令人感到恐惧?
“我也是条微不足道的命罢了,殿下为什么要在乎?”她缓了缓,积攒些力气,“既然殿下想杀了他,那便带上我一起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看您发疯吗?”
“你用自己的命威胁我?”慕容澹不敢置信,那个侍卫何德何能,年年能为其做到这种地步,他以为只有自己在她心里是特殊的。
年年会为了维护他,用性命作为威胁,来护住他的平安。
可是每一件年年对自己的好,永远都伴随着他对年年的伤害,这就像是一个魔咒。
他想起那些与她的过往,就会心痛至极,恨不得杀了当初的自己,但他又控制不住回忆,即便那回忆让他肝胆俱裂,却似饮鸩止渴的要从里面掏出点糖吃。
一边心痛,一边甜蜜。灵魂将要被撕扯成两半。
“不是威胁。”虞年年身体微微发颤,并不在意他多歇斯底里和绝望,语气尽力平静道,“是我宁愿维护一个无辜的人,也不想在一个疯子身边。”
慕容澹慌了,他赶紧道歉,托住虞年年的脸颊,“不要,你收回这句话,是我的错,你别吓我。我不杀他,也求你别走。我不要你爱我了,只求你留在我身边。恨也好,不在意也好,别再离开我了。”
“只要你留下,我不杀他。如果你死了,他定然要陪葬,死无全尸,神魂俱灭。”
虞年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慕容澹欣喜到震惊,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只要这样,年年就会对他好。
虞年年微微勾起唇角,用尽最大的力气和勇气去触碰他,“那我留下,别掉眼泪了,总落在我身上,不舒服。黏糊糊的,还凉。”
“不了不了。”慕容澹起身,将她脸上自己落下的泪擦干。
然后抱着她坐起来,从背后将人圈进怀里,下巴垫在她的发上,轻轻摩擦着,“年年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今晚是七夕,我们去看月亮乞巧好不好?”
他从床头摸出两根红绳,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递给她看,“我们找最高的树上,把这个挂上去。他们说,挂的最高,天神第一眼就会看见,然后让两个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虞年年才不想长长久久跟这个疯子绑在一起,阖了阖眼眸,将自己缩起来,“我有点儿累,你让我睡会儿,回头再说。”
慕容澹赶忙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扯过薄被给她盖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十分心满意足,大有一副要看着她睡醒的架势。
他想起什么似的问,忽然低头小心问,“灯是不是太亮了?要不要灭掉?”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虞年年根本睡不着,甚至能感受到手指触碰到了什么湿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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