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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2页)

老贺前夫也曾是院里的老师,后来进了政法系统,听说现在是省高院执行局局长。从这个角度看,李阙如这种废物的出现多半无法避免。

进了院办大楼,迎面一个老师打招呼:「贺老师这麽急啊。」

老贺点着头就蹿进了电梯里。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挤了进去。

「贺老师,我错了。」我眼泪都差点挤出来。

「错了?!」出乎意料,老贺竟然扫了我一眼,「你哪儿错了?!」

我发觉柚子真他妈沉,勒得手疼。

「你牛,全年级二百号人,就你脾气大!啊?跷课还要耍大牌啊!」老贺声音本就低沉,激动起来简直像黄鼠狼。「了不得啊,」她勐地拽起我的网兜,又用力甩开,「你牛。」

到了老贺办公室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一屁股坐下,就让我给辅导员打电话。辅导员更是个二逼。于是我摇了摇头。我说:「贺老师,我真的错了。」

老贺打开电脑,不再理我。她翘起二郎腿时,一脚踢在桌愣上,咚的一声响。我这才发现她裹了条肉色丝袜。继而我注意到她穿着件毛呢包臀裙。这两年刚流行,中年妇女我真没见几个人穿过,何况是一向老土的贺芳。啊,爱情的魔力!如果不是身陷囹圄,我真想即兴赋诗一首。

「活该!」陈瑶埋头喝了口没有羊肉的羊肉汤,眼神亮晶晶的,「那你咋出来的?」

咋出来的?这就要感谢李阙如了。老贺沏上一壶茶,就玩起了纸牌。刷刷的发牌声挠得人浑身痒痒。

我呆立一旁,也不知杵了多久。不时有人经过,跟老贺打招呼。我毫不怀疑他们惊讶的眼神——高等教育哪还有训斥学生这一套。然而毫无办法。我只能盯着老贺的脚,后来是粗腿,再后来是藏在休闲衬衣里的大胸。

终于,老贺不满地砸砸嘴,抬起了头:「我劝你老老实实把辅导员叫来。」

借此机会,我双手捧起网兜,请求敬爱的贺老师允许我把它放到桌子上。老贺哼了声就又垂下了头:「辅导员不来,你就等着挂科吧。」

我只好把柚子抱到怀里,欣赏起老贺和电脑的纸牌大战。总体来说老贺略胜一筹,但不少牌她打得太臭,我简直想越俎代庖,痛杀一局。这又引起了老贺的不满,她说:「就没见过你这麽皮的学生!」

这当口李阙如冲了进来。他一头鲜艳的鸡巴毛在跳动中四下飞舞。「啊。」看见我时他这麽说。

老贺说:「你咋来了?」

李阙如搭上我的肩膀:「why can‘ti?」

老贺端起茶杯,不再说话。李阙如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扯着嗓子哦了下,也闭上了嘴。房间里静得有点夸张,我只好咳嗽了一声。

老贺放下茶杯:「说吧,你跷课干啥去了?」

我实话实说。

「我都不敢跷课,你胆子倒不小。」李阙如不知从哪儿拎出来一台笔记本,也没开机,十指在键盘上嗒嗒作响。

「你消停会儿,」老贺扭扭脸,「电脑别到处乱扔,丢了我可买不起。」

「又没让你买。」李阙如开了机。

「说吧,咋办吧?」老贺冲我仰起脸。

这下我真的无言以对。

「还能咋办?请你撮一顿咯。」李阙如躺到沙发上,「我妈可到现在都没吃饭,我也没敢给她带。」

「闭嘴行不行!」老贺腾地站起来,掀起一股勐烈的风。我顿时有点羞愧难当。李阙如也没了音。好半晌她才又坐了下去,长吁口气,声音都有些低缓:「不叫辅导员也可以,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不便宜你啦!」陈瑶在桌下踢我一脚,又操起一个糖油煎饼,「最后一个,不敢再吃了。」

这可真是便宜我了。老贺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然后假惺惺地徵求我的意见。遗憾的是我只能点头如捣蒜。她的方案是这样的:第一,写一份保证书,其中载明「如再旷课,不计学分」;第二——「第二,」老贺抿了一口茶,「这节课讲啥,知道吗?」

略一犹豫,我还是摇了摇头。

她倒挺澹定:「你就粗浅地论证下物权行为的无因性,一万字上下,不求多深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在李阙如的蠢笑中我捏了捏网兜里的柚子。

临走,老贺又提醒我一个月内交上来。我如临大赦般感恩戴德。

「天大的好事儿啊,你就专心写论文吧,省得来烦我。」陈瑶满嘴油腻。她奔放的吃相让人不忍直视。

此君酷爱糖油煎饼,以及一切陕西美食。关于前者,她说她爷爷就是卖煎饼的,那可是平海一绝。但我从未听过他老人家的大名。关于后者,她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西人,热爱家乡小吃天经地义。她倒真能讲几句陕西话。

她说的太对了。为表赞同,我一口气闷光了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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