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缨给庄袭发了信息,但直到退出游戏,都没有收到回复。
她对着清晨的太阳迟疑了片刻,还是收起了安全屋,准备去一趟鱼塘。
在那之前她先去看望了一下苏心笛。
她没有告诉苏心笛自己在游戏中的名字,也没有问苏心笛的游戏名,两人的所有交流都仅限于线下,所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活着离开副本。
她并不知道苏心笛的详细地址,但知道她生活在哪个区域,当她走到的时候,那里正进行着一场强抢事件。
几个男女围着苏心笛,正在抢她怀里的东西,抓她的头发和衣服,咒骂声、尖叫声、斥责声混在一起,还有一些人在看热闹。左缨皱了皱眉,整了整脸上的口罩还有帽子,走过去:“苏心笛。”
一部分人转头看向她,似乎在评估她是什么人,是吃穿不愁的,还是一个底层穷光蛋。
然后在看清楚她身上完整而洁净的衣服后,眼里就多了一丝贪婪和慎重。
苏心笛看到她眼睛一亮:“左缨。”
左缨扫了一眼人群:“需要帮忙吗?”
“需要需要!”
左缨看到角落有一盆看起来很浑浊的水,一挥手,那的浊水便被抽到半空,化作无数弹珠大小的硬水珠,砸在那些抢东西的人身上。
这一招还是跟庄袭学的。
那些人哎呦叫着躲开了,身上不仅被砸疼了,那水珠泻开后还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衣服,让他们看起来很狼狈。
他们挤在一起惊疑又畏惧地看着左缨,因为左缨这一手显然是用的技能,如今能有技能傍身的,在普通玩家眼里都是惹不起的大佬。
苏心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到左缨身后:“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还活着吗。”左缨低头看了看她绑着木棍的腿,“受伤了?”
苏心笛脸色黯淡,隐忍着痛苦,手上抱着一个药包,袋子都快破了,露出里面的干药草:“摔断了。”她冷漠地看了眼那些人,低声哀求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只要走出这一片就行了,他们不让我走。”
左缨道:“可以。”
她直接搀着苏心笛转身要走,那些人立即围过来:“等一下,你不能走。”
这些人不太敢对左缨叫嚣,都冲着苏心笛:“死丫头,把东西都交出来。”
苏心笛恨恨道:“这是我在游戏里辛辛苦苦弄到的,凭什么给你们?”
“凭我们是你长辈,你当初脸被划烂了,是我们一家一户凑钱给你交的医药费!”一个头发半白,看着就很凶蛮的五六十岁的老头嚷道。
苏心笛咬着牙不说话。
一个头发披散,脸色蜡黄,看起来很柔弱的中年女人弱弱地道:“心笛,一家子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听妈的话,把药拿出来,难道你想让我们一家人被赶出去吗?”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声音很低的哀求了。
左缨有些听懂了,这里这些人,无论是刚才动手抢的还是看热闹的,应该都是一个姓氏的人,至少也是沾亲带故的,这么一群人形成了一个团体,在这乱世中抱团生存。
这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比起不认识的人群凑到一起形成的组织势力,这种沾亲带故的具有天然亲缘纽带。
但这不代表这样的团体就十分和谐了,甚至很可能因为沾亲带故,内部管理会很粗糙不合理乃至畸形,比如倚老卖老,比如仗着辈分大压人。若是有能力,自然话语权就大,若是没有能力,那么必然成为人人都可以欺压的最底层,要是不听话,还得被指责白眼狼,不懂事,不知道感恩。
苏心笛似乎就是后者。
果然苏心笛对着那女人道:“妈,我知道我以前给你的吃的、穿的,你都先紧着这些人,转头又对我哭诉,从我这里拿更多的,我都忍了。可是今天,我断了腿,没有药我就废了,这样你也觉得没关系吗?他们要的只是吃的吗?他们要的是我所有的物资,包括我手上的药!”
女人蠕动了一下嘴唇:“可是你弟手断了好几天了,他是男孩子,长得还比你好,能做的贡献大,这药更该给他用,我们是一个家族,就是要团结啊。”
苏心笛气得浑身微颤,本就喑哑的嗓子更是嘶哑难听:“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跑出去告诉他们我有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药,我的腿伤会发炎,会腐烂,我会死?有没有想过我的腿拖下去,在游戏里游戏外都做不了事,等东西都吃完了,他们从我这捞不到好处了,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你也别想再得到他们一个好脸色,那时候你是能去靠你那个侄子吗?”
女人责备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亲人,怎么会不管我们呢?”
其他人也是附和,纷纷指责苏心笛狼心狗肺,自私自利,不顾家族,恩将仇报,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左缨皱了皱眉,站在这里就仿佛受到了毒气荼毒一般,她见不得这种嘴脸,愚蠢,恶臭,阴毒,会让她倒胃口。
她说:“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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