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刘大少身后的四名鬼卒如恶狗一般穷追不舍,脚跟不着地,连步子都是飘得,这一个恍惚就上前了十来米,刘大少自问又哪里能跑得过他们?眼看要被他们几个追上了。刘大少心想:跑也要被他们抓住,不跑还是要被他们抓住。于是,他把心一横,干脆停了下来。他这一停,那四名鬼卒倒是一愣,顿时刹不住脚,竟然一下子全都冲到了刘大少的前面。齐刷刷的拦住了他,其中一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朝他吼着,说:“小鬼,赶快乖乖跟我们回去,不然的话……”
“这个给你!”刘大少还不等这鬼卒把话说完,就五指抓上脖颈,将系在胸前的那枚玉佩取了下来,二话不说的塞进了鬼卒的手里。
“这?这是什么?”看这鬼卒跑起步来倒是挺利索的,都能参加马拉松拿金牌了。不过脑子却貌似不大好使,刚才就被刘大少的突然转身弄了个措手不及,难以招架。现在又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塞了个东西在手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唉!也是,估摸着平日里跟牛头马面这两个一根筋待久了,受到了某种潜移默化的传染。
“你看看就知道了。”刘大少强压着怦怦直跳的心,笑道。
“大哥,这小子是在给你送礼!”青面鬼卒发愣之际,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小鬼卒一边得瑟着手上的一条锁链,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送礼?”
“对,对,对。他肯定是想让你放他一马!”小鬼卒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地。
“呸!得罪了我们牛老大还想活着出去?不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熬骨头汤就算你祖宗积德了。”青面鬼卒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身子,同时那对滴溜溜的小眼往下一瞥,余光就朝着微微分开的五指间望去。妈的,你这个小娃子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送礼有这么送的吗?要是偷偷的塞给我一个人,倒还好说点。可你他娘的倒好,搞得这么堂而皇之的,牛大爷又在边上,我敢收吗我?况且这帮小鬼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准这时候正盼着蹭点油水呢!想到这,青面鬼卒又往四周看了看,果然,三道贪婪的眼睛都聚精会神的往自己手上盯,那眼珠子瞪得,都发绿了。
他们在那里勾心斗角,刘大少也是急的满头大汗,他递给鬼卒的,正是救过自己一次的貔貅玉佩,要说这玉佩到底有没有用,他自个儿心里也没谱,可有个倚仗总比没个倚仗好吧!如今这时候,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宝贝哎,前个晚上你不是牛逼哄哄的吗?一发光就把小鬼打跑了,麻烦您老大显神威,再来他一次吧,行不?够哥们就帮俺个忙,阿!只要成了,我以后每天三炷香,好酒好肉的把你当爹供着,不,比爹还亲,你就是我亲王老子……
“怎么是这鬼玩意?”鬼卒仔细瞧了瞧躺在手心的那件器物,满心欢喜顿时落了个空,他本以为是个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再不济,也得是一沓字冥府宝钞吧?可视角里的,却是一块丑不拉几,黄不溜秋得破石头,要不是上面有个圆孔,再穿了条红绳,还真没人会看出这其实是块玉佩呢!四周那三个鬼卒此刻也是一阵唉声叹气,调子里满是懊恼之意,到手的横财成了一堆破烂,任谁都不高兴。
“小子,你敢耍我!”青面鬼卒气不打一处出,狠狠的将手上的玉佩砸向了刘大少。
“遭了,遭了,不顶事,不顶事啊!”看到这心里唯一的指望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刘大少心里那叫一个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连哭的心都有了。眼见着那鬼卒将玉佩朝着自己脑袋掷来,刘大少下意识的抱住了头,拔腿就要继续跑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刺鼻的焦味,就像是锅里的米饭被烤成锅巴的那种感觉。青面鬼卒抓着玉佩的五指不断的传来撕拉撕拉的烧灼声,指缝间青烟寥寥,像是点着了什么。青面鬼卒大惊失色,厉嘶一声就松开了手,而当看到自己的左手时,他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在那里,整个手掌都溃烂了开来,除了几块森森白骨,就只剩下了五个硕果仅存的指头,和掌心处那个对穿了的大洞,而那枚玉佩,此刻就和红绳一起如蛇般盘在他的中指上,一左一右的微微晃动着,玉佩表面不知何时显露出了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兽,长的跟狮子差不多,周围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更有一副自动运转的太极图案隐现其后,虽是看不太清楚,却真实存在着。
后面三个鬼卒看到这一幕,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抱着锁链原地乱转,嘴里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说个啥,但却每一个再干上前一步的了,更别说给那个青面鬼卒帮忙了。说来也是,他们这一生都在地府里面办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拘押的都是些不中用的魂魄,也是欺负人欺负惯了,一个个的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这会儿一动了真章,再看到同伴的惨样,试问哪还有胆子惹这趟浑水呀?
“昂————”但见那个栩栩如生的貔貅扭动着脖子,将整个身子从玉佩里拽了出来,它的身子每往外伸出一分,玉佩的光华就黯淡一分,等它完全脱离了玉佩的束缚,悬浮在半空中时,整个玉佩就又恢复了先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而每一缕,每一寸的璀璨,则全部汇聚在了貔貅的鳞甲上,它抬头,发出一声响彻天际、宛如滚滚雷鸣的吼叫声,就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自己俯视的对象,这个地方,就只有它的存在,才能叫存在!
四个鬼卒完完全全的惊呆了,青面鬼甚至忘记了自己那只还在熊熊燃烧着得手,此刻就像拖拉机的小烟囱那般袅袅冒着浓烟,而刘大少因为欣喜而张开了的嘴也硬生生的僵硬在那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膛目结舌。
另一边,牛头猛跺着范婆婆的脚也停了下来,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再看到那只足有三个自己大的貔貅,又再次不由自己的吞了口唾沫,当啷一声,手中的钢叉落到了地上,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如果要问青面鬼卒他这一辈子最倒霉的是什么时候,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今天!尽管他使开了浑身的解术,用衣服扇,用手上的棒子敲,都扑不灭从掌心源源而上的那团火焰,他只能一边无助的上蹿下跳,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那火慢慢的爬上自己肩膀,胸膛,四肢……几分钟后,声音渐渐平息,一滩烧成灰烬的骸骨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稀巴烂,阴风吹过,顿时扫的干干净净。而那枚玉佩却秋毫无损的自己飞到了刘大少的手里,还是那么的不起眼,貔貅则往后退了两步,对牛头不满的叫了两嗓子,像是在做着警告,紧接着身影慢慢变淡,化成一道耀眼的白光钻进了玉佩里。
“老……老大!”余下的三个鬼卒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牛头的旁边,哆哆嗦嗦的话都讲不完整了。
“妈哎!”牛头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掉过屁股就跑了。
“老大,这小子怎么办?”一个小鬼卒弱弱的问道。
“你要是想被打的魂飞魄散,你就一个人留下!”牛头转过头吼道。
“老大!”
“你他妈有完没完了,又怎么了。”
“你的钢叉没带……”三个小鬼卒委屈的说道。
“命都没了还要个屁钢叉……”这句话说完,牛头的身影已经远远消失在了奈何桥的另一边,地上,烟尘滚滚。
“你们……刚才……”刘大少用手指了指地上青面鬼留下的唯一遗物,又指了指那三个鬼卒,揉了揉眼睛,又再次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以为这玉佩能挡上一挡就算是万幸了,但没想到,竟然是秒杀!这……这还是玉佩吗?这比日本鬼子的小钢炮还利索啊!要是八路军人手一个这玩意,估计得早解放好几年呀这是!
“别……别指着我,不关我事呀!”鬼卒们还以为刘大少要反手收拾自己了,不禁连连摆手,要是会尿尿的话,这会准尿了裤子。
“都是那头老牛,都是他要惹你的……”
“跑啊!”片刻,三个阴司的“公务员”紧随他们老大的脚步,一哄而散,只留下了刘大少和被揍的半死的范婆婆,面面相窥。
第三卷旱魃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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