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转过头,对禅清道:“口不择言,住持包涵。”
禅清轻微颔首,并未多言。
江应鹤已从神态之中,窥探得出童归渔的心意,便直接道:“舍不得动他,好,既然如此,何不大胆一些,我为你护法,直接散去修为、护住真灵,转世重修后再不碰什么合欢大道,做名门正宗,与药王谷缔结姻缘。”
“你说得轻松。”童归渔使力按剑,手背一片青白,他的掌心肌肤贴在剑刃上,洇出血痕,“转世
相遇,时日未知,即便我有胆量,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他等得起吗?!”
此人平日之中,常常一副散漫戏谑、玩世不恭之态,自诩情场花丛看遍,少有这种情绪翻涌、激烈难掩之态。
“合欢宗之责,我一死可以了之。怀清数百年声名、药王谷三千年门规,为我损毁,难道不让人唾骂?”
他掌心剑刃入肉,抵磨出层层血痕。而红颜剑一面沾血、鲜红无比,一旁的剑坠却仍旧清淡温柔,洁净如初。
正在此刻,禅房外忽地响起一阵叩门之声,空净的声音规规矩矩地响起。
“师父,药王谷怀清真人在外面等很久了,说要见一见……童施主。”
佛香四散。
童归渔手上的劲力猛然一松,才骤然发现掌心割入剑刃中。他随意地抹去血迹,闭眸道:“……小鹤,我们还是谈谈遗书之事……”
“说不定他愿意等。”
童归渔话语一顿。
江应鹤慢慢地拂过袖边拂尘,淡道:“你不问一问,怎么知道?”
“一时之欢,能待几时。”
“你未归来之时,一切按照遗书之上进行,我自然帮你。”江应鹤看向窗外,见到禅房的窗外坐着一只小白猫,尾巴都让近日的小雨给打湿了,“就算是一时之欢,比起你眼下给出的最坏打算,你也不亏。”
这两句话成功堵死了一切退路,让人很难不同意。
窗外的小猫扒拉窗子,试探着想跳进来,雨声随着木窗的逐渐打开而变大一些。
直到童归渔站起身,穿过江应鹤身畔走了出去。
江应鹤并无把握确认他一定会去见愁永昼,但起码比留在禅房之内的可能性更高。他没有跟出去,而是与禅清对坐,伸手给住持倒了杯茶。
兰若寺的莫如水,淡而无味。
禅清谢过一句,看着窗边的小白猫跳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雨滴,他从气息之上,便能辨认出这并非是一只寻常猫咪,但还是默然无言地看着小白猫甩干净水珠,蹭进了江应鹤怀里。
江应鹤单手抱住长夜这只腻歪精,一边道:“他态度如此消极,想必是由住持推算了因果,不知前路?”
“前世今生、过去未来。”禅清道,“茫茫无垠。”
江应鹤点了点
头,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抓住重点,抬眸问道:“前世今生?过去未来?”
禅清颔首道:“江仙君想到的这件事,童仙君早已观看过,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希望渺茫,当即着手安排后事,不求他解。”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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