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每日提心吊胆地小心防范,太子还是出了大事! 这天傍晚,太子刚喝了两口医治多梦虚汗的汤药。因汤有些烫,一时搁下想等凉 些再喝,这时便突然觉得有些恶心。他放下药碗接着就想呕吐,一时又吐不出来,不一会儿便 大汗淋漓、满腹灼热地大喘起来。
丽华觉得情形异常,猛然记起母亲的话来,赶忙从身上掏出解毒药,当即取黄酒 灌到了太子嘴里。
太子服了解毒药后,不一会儿便拼命地呕吐起来,把灌下去的几口药倒也呕得差不 多了。
所幸太子原本服下的不多,加之解毒药的作用,到底保全了一条性命。
然而自遇毒之后,太子一天天地竟开始常犯起痴迷眩晕之症来,偶尔还会伴有 满腹如灼如烫的痛症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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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第二十九章(6)
太子的身子原就虚弱,如此一来竟是越发的不支了。
武帝闻讯匆匆赶到东宫看望时,见太子脸色青白、目光迷离的样子,真是又心痛又 心灰! 他却不大相信宫中有人敢对太子下毒!他即刻叫来几名御医。御医们分别把了脉, 有说是气血皆虚,肝阴不足而致的五内紊乱;有说像是惊悸之症,说太子身子原本虚弱。
虚者,便易为外邪所侵。而盗汗噩梦、腹痛惊悸之症,皆与虚弱有关。都说中毒的症候倒不 大明显。
虽说众御医都说太子发病乃是因惊悸所致,但竟比闻听 太子中毒更觉惊骇。武帝遂联想到,太子之症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对他当众责打所致?太子原也是出于兄妹亲情才去山寺看望一番的,送些必需的粮米衣物也确是人之常情。自 己为了堵住众人之口,也许下手时确实过重了些,事后又没有顾得上安 抚他一番,不觉有些隐隐的悔痛泛上心头。太子若有个好歹,其他诸子尚小,自己一旦 不测,两代诸王十数人对大位俱存野心。将来一旦出现争重之变,大周江山岂不毁于一旦! 悔痛之余,又有些灰心和悲怆:太子若仅仅因为自己教导严厉之故便一病至此,这个太 子也实在太不经风雨了。自己对他教导再怎么严厉,毕竟还是他父亲啊。遥想奸相擅权的十 几年里,自己哪一天、哪一夜、哪时哪刻不是在凶险四伏的刀丛陷阱里绕过来的?若自己也 似太子这般意志脆弱,不堪重荷,恐怕就算没有被人害死,也早被吓呆了,哪里还有今天? 作为国之储君,一身所系的是万钧之重的江山社稷。他的心智和承受力 如果如此不堪一击的话,将来又如何能堪当大任? 看来,王轨等人断言他不堪大任,想要自己改立储君,也并非全是出于私心。或许这个嗣子着实太弱了些?如今若连自家父亲的 一顿责打就能致他魂飞魄散,将来又如何能担当得起江山朝廷的风云动荡?如何担当得起皇 权的险厉诡谲? 武帝一面忧心忡忡地忧虑自责,一面催促御医尽快医治太子,同时又派了两个自己 的心腹侍卫和宫人,过东宫来负责早晚宿卫和照管太子的起居饮食。
太子遇毒一事,究竟是后宫郑妃下的毒手呢,还是有人企图以害死太 子而击败杨坚一党?抑或是陛下的家国仇人借害死太子打击武帝,试图以此引发 大周的夺嗣之乱进而达到动摇大周国基呢? 独孤氏和太子妃母女二人在后宫盘算来去,始终无法断定究竟是谁对太子下的毒手 。
独孤氏不明白:此番太子明明是遇毒之症,为何几位御医竟然都闭口不谈,反而都 说太子之病更多是因惊悸所致? 独孤氏找到神医僧垣询问究竟,僧垣道:“夫人,御医的结果其实也不能算是误诊 ,太子所中之毒非一般之毒。这是一种罕有的奇毒,虽不一定能致人送命,却让人活得生不 如死。因为它可以让人神志混乱,从此陷入惊悸恐怖之中,最终致人变呆变傻,成为活死人 。所幸太子当时服下的药不多,加之又及时灌下了解药。但是,很可能有一些余毒已经顺肠 胃侵入了太子的五脏经络。这样一来,太子每次发作的症状,因和惊悸之症极似,比如发病 时惊恐抽搐,发作之后人显得痴呆虚弱和胃沉心痛、大汗淋漓等,这些都和惊悸之症极像。
” 独孤氏闻言心惊肉跳!她泪流满面地求僧垣一定要设法保住太子。
僧垣道:“夫人放心,我自然要尽力救治太子的。夫人也不必过于伤心,太子眼下 一时倒也没有性命之虞。据太子服下的药量和呕出的东西,即令体内尚有余毒,只要调 理得当,也可以很快恢复的。不过,若论起清尽五内余毒,我不如一个人。” 独孤氏急忙问:“谁?” 僧垣道:“当年少林寺有一位独臂的方丈大禅师,他以少林秘传的洗髓经和易筋 经两样气功,配合一种叫做九死轮回救生丹的药丸,可以清尽六腑内脏残余的毒液。唉,只 可惜大禅师前年就圆寂了。” 独孤氏望着在病痛中翻腾呻吟的太子,焦虑心疼得头都涨大了,却是一筹莫展。
出此变故,独孤氏更不敢掉以轻心了。她一面交代太子妃从今往后更要小心防范, 一面写信告知夫君杨坚,请他速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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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第二十九章(7)
杨坚闻知京中太子遇毒,一时也心急如火。急忙交代左右代为署理军中事务,带了 几个侍卫匆匆直奔京城。待回到隋府,问明了太子病情,知道一时尚无性命之碍,又听说武 帝每天早晚都抽空到东宫探望一番,不时催促御医们禀报诊治情形后,方才略略放了心。
杨坚在府中歇息一天,次日上午便奏请觐见陛下。
杨坚按朝臣大礼叩拜之后,武帝一边道了辛苦,一边赐杨坚坐。杨坚一面禀报了边 关防守事宜,一面暗暗打量了一下陛下:陛下比往年更显憔悴了,神色也显得有些疲倦。
自一举灭齐、统一北方后,眼下的大周已是中夏第一大国,国力财力也远比当年强 盛了许多。可是身为大周皇帝的武帝仍旧还像当年一样,接见近臣时,仍是一身棉布的常服 。眼前这处只有在接待心腹近臣时才使用的小书房内,铺设也很简洁:陛下所坐的龙椅还是 多年前太祖用过的一把旧椅,龙椅上没有任何雕刻镶嵌和珠宝锦垫之类的配饰。书案上的砚台 镇尺等一应文房四宝,统和往日一样简朴无华。靠北墙并排摆着一溜书柜,一张古朴的大书案 。另有一张睡榻,睡榻上铺着半旧的民间常见的布被布褥。
杨坚不禁暗暗感叹:陛下真乃一代克己励精、雄图大略的旷世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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