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死地时候,我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偷偷落泪的时候,你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猝不及防的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以为你又会抓紧时间讽刺我。可是你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地。我以为你只是路过,可是后来才知道,你为了找到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的窗户。“游山的时候,你地木屐坏掉了。你谁也没告诉。就一个人磨磨蹭蹭地走在队伍的后面。我去找你,你明明很高兴还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修不好你的木屐。被你笑话着说笨,只有负责背你到行宫去。那一路上,我虽然面上装着不高兴,可是心里却想着,如果那条路没有尽头,我可以一直背着你走下去该多好。”
“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唧唧歪歪的你还是不是男人!那次在塞外遇到马贼我们被包围时你就是这么骂我的。面对着穷凶极恶的马贼,你说什么也不肯走,只是抿着嘴一个劲儿的开弓射箭。我们一起撑到有人来救援时,我看着你虚脱地落下马,我就想我下次再也不会让你跟我一起置身与险地了。”
“那次观猎的时候熊罴忽然发怒了,我为你挡了一掌受了伤。你守在床边一整天,见我醒来你不但没有感动,第一反应就是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又趴在我怀里哭个不停,边骂边哭,弄的我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不过那个时候虽然身上被你打的很疼,心里却觉得很甜。我说如果能换来你为我哭一场,那我就算死了也值得,结果你一听哭的更凶了。”
他抱着她自言自语般的絮絮叨叨讲起了那过去地故事,这才发现自己地记忆力竟然那么好,记得如此多繁琐的小事,她地一颦一笑,一怒一喜,开心也罢悲伤也好,可爱的样子,刁蛮的样子,娇嗔的样子,温柔的样子,高傲的样子,宁静的样子,一张张如花笑靥就在眼前闪过。
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微。“丽娘,为什么这次你就不能为我振作起来呢?”随着最后一声叹息,抱着她的男人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悄然落下。
被怀抱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无悲无喜,无怒无嗔,仿佛听着别人的故事,连一丝丝感动都没有。
过了不知道多久,黑暗且寂静的地方,时间的流逝总是没有痕迹的。李贤平复了心情,再抬起头来时,除了眼角有些微红外,面上已经回复了正常,仍然是一派翩翩贵公子的风度。
“丽娘,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呢。你要赶快好起来,多吃点东西。就算不为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李贤抱着她轻轻的笑着说。
“孩子?”犹如坚冰慢慢破裂般,过了很久,怀里的人才有了反应,眼睛仍然是无神的,苍白的已经脱水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艰难的发出模糊的两个字。
“是啊。孩子。丽娘的这里,藏着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呢。只是它实在是太小了,连你这当娘的都没有发现小家伙的存在。”李贤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到小腹上,让她察觉着那里的波动。
美丽的大眼渐渐睁大了,眼神一点点的聚集,慢慢的有了水汽,苍白的表情上一点点的有了又惊喜又害怕又惶恐的神色。李贤看着她的神情,温柔中泛着悲哀,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以勇气,“是真的,大夫两个多月了。丽娘你也一定很希望她的出生吧。”
“嗯。”女人虚弱的点点头,眼里渐渐的泛起了欣喜的光彩,李贤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酸涩的想着,看来这个消息带来的力量足以支撑她顽强的活下去了。
如果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只能导致你的枯萎的话,那我宁可放你离开。
第四十三章 我要这个孩子
母亲的力量是伟大的,可以让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自从李贤说了那些话之后,薛黎果然渐渐的变好了,渐渐能喂进去吃一些东西了。对于这种转变,李贤说不出喜忧,只是尽量少的在薛黎面前出现,一则她是怀孕的人,不想因为自己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二是因为他还没有大度到那个地步,可以整天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看着她的每一个笑容,自己就像心被针扎一样难受,因此他将所有照顾的事物都交给了贾珍珠负责,以这个女人与丽娘的关系,她办事自己还是能放心的下的。
“嗯,不许耍赖,没有吃完不许睡。”房间里,贾珍珠笑吟吟的端着碗坐在床边喂着她吃饭。阿黎终于熬过这一劫了,虽然现在还是很虚弱,脸色仍然苍白,眉间仍有忧色,但总比黯淡无神的躺在那里等死的样子好的多了。看着她这个样子,贾珍珠这几天一直紧巴巴的心情也总算放了下来。
“我又不是饭桶,怎么吃的完这么多。”薛黎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认命说道,知道她不把自己塞饱是不会罢手的,所以这抱怨也就是象征性的了。
“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不多吃点儿怎么行。”贾珍珠兴致勃勃地挑了碗舀了一碗鸡汤,打趣地说道,“你也没看看你前些日子都瘦到什么地步了,连下巴都尖了,看着好不让人可怜。”
薛黎听着这些话笑着撑着身子坐高一点,伸手接过碗来。自己这身材如果放到后世,只怕要让那些姑娘羡慕死,只是在唐朝这个以丰腴为美的地方。果然是不够健康的。薛黎抬头看着她因为自己康复而显露出来的欢乐,心中颇为感动,想起这段日子她为自己担的心,不由得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要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忙低了头下去遮掩,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失态的样子。
“你有孩子了,很多方面的事情你不能不操心。我想你一个人可能照顾不过来自己,我又不能整天的守在你身边。所以已经写信喊了惠云她们来。估计这几天就到。下一步要怎么做等大家到齐了商量了再决定,所以你这几天什么都不许想,就好好的在这里给我养身体。如果我未来的干儿子出了一星半点问题,我都唯你是问。”贾珍珠半玩笑的威胁道。
贾珍珠这辈子是不能再怀孕的,所以薛黎一直担心自己怀孕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刺激,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没想到她知道了之后反而是比自己还兴奋,抢先约定等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孩女孩都要认她做干妈,絮絮叨叨地在自己耳边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一有空就过来监督她吃东西。还美其名曰地说是喂她未来地干儿子。
不得不承认,有贾珍珠在,薛黎因为怀孕而产生的恐惧感小了很多。两辈子加起来,她最大年级也不过21岁,谈过恋爱次数也才这一次,至于生孩子的经验,那更是零了。所以当得之自己怀孕时。绝望的她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除了激动就是欣喜。等到渐渐冷静下来以后,想到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孤零零的世界里,激动才开始渐渐变为恐慌。她自己都还算是个孩子呢,又如何懂得去迎接另一个生命的到来?她心里上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在带给她希望的同时,也让她措手不及。如果正常的姑娘家。家里一般都有母亲或者与之相仿的成熟女性来教导她们这方面地知识。可是现在她举目无亲的,又能找谁去商量呢?
这个时候多亏了贾珍珠的排解。如果不是她的话。薛黎怎么也不可能如此快的走出那种莫名的焦虑,安心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你确定要这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女人家养活一个孩子,是一件很艰难地事。”她记得贾珍珠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时,很是冷静的帮自己分析情况。一个女人独自养大一个孩子,在21世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这个古代社会。自己和苏靖没有得到父母的承认,所以自己带着这个孩子回娘家的话,理论上跟未婚先孕差不多,受到风言风雨以及各方面的压力那是肯定,最糟糕地是也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被家族所承认,只能当作私生子养大了。想象将来所遭受地责难,薛黎不禁不寒而栗。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低着头抱着自己,低沉而坚定的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要这个孩子。”
我要这个孩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是艰难还是困苦,我都要这个孩子。他是我跟苏靖爱地结晶,是我这场婚姻的证明,是我曾经幸福的见证,是我快要崩塌的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薛黎是异乡的来客,有太多秘密和与别人的不同的地方需要隐藏,那种独异乡的孤独感跟无助感,只有苏靖能体会她,了解她,听她倾诉与她分担。是苏靖的爱驱除了她的不安,让她习惯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苏靖一死,支撑她世界的那根巨柱塌了,稳定她心灵的那块巨石崩了,她已经彷徨无措到不知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在瞬间变的陌生到极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没有什么可珍惜的,她有时候觉得这两年的经历或许是个荒诞的梦,自己死掉了也许就能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吧。
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她所以她放任自己去死。可是,当她知道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它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是他生命的延续。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独自,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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