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端起案上酒杯轻呷一口,啧啧撇嘴,神色好不惬意,笑道:“谨此一首,恭贺房大人寿辰之喜,献丑了。”
房玄龄恍然回神,捻须笑道:“余兄弟果然高才,老朽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哈哈。”
李世民感同身受地颔首道:“尔不过区区庖厨,吟诗作对竟能让当朝大学士惊叹不已,不知少年郎可有兴趣入我弘文馆专研学问,求得功名正途啊?”
弘文馆乃大唐学文渊薮,集聚多位学士英才教授生徒,数十名学生皆选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可谓声名显赫。
除了余长宁之外,帐内人人惊愕,目光齐刷刷瞪着太宗,显然没意料到他竟如此高看这小小的厨子,不惜坏了规矩也要邀请他加入弘文馆,当真是不可思议。
李泰立即拱手禀告道:“启禀父皇,弘文馆的学生皆是贵胄显赫,岂能让一个不学无术的庖厨加入?请父皇三思啊。”
“不错,上品无寒门,儿臣也觉得父皇此举有失轻率。”李承乾亦起身拱手。
长乐公主心头一动,隐隐约约猜到了太宗的心思:莫非父皇是想在比试招亲之前提升一下余长宁的身份,免得到时候被人嘲笑?
心念如此,但她还是不敢肯定,不禁踌躇该不该帮余长宁说上几句好话。
余长宁却如没事人一般丝毫不见惊喜,看太宗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陛下,这专研学问主要是干什么?”
李世民开口解释道:“弘文馆每天都有大学士为学子们教授传习学问,除此之外,学子还可以在大学士的带领下修撰编撰各种历代典籍,对增长学问见识有很大的好处。”
余长宁顿时兴趣缺缺,带着一副商量的口气道:“陛下,这个……草民能不能不去啊?”
闻言,李世民显然有些惊讶,两道剑眉猛然一抖,问道:“为何,莫非你觉得弘文馆还放不下你这尊大神?”
余长宁摇手笑道:“启禀陛下,草民不喜读书,不爱学问,而且志不在官场,唯求逍遥快活一生,所以对于陛下的厚爱,草民只有拒绝了。”
李世民没料道他竟如此不识抬举,一时间脸膛神色不由有些难看。
房玄龄老眼一闪,呵呵笑着圆场道:“就你这嘻嘻哈哈的模样,那些为人严谨的大学士怎受得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便会将你轰出来,辜负了陛下一片良苦用心。”
“房大人真是见微知著。”余长宁点头一笑,“其实草民目前最关心的,是如何拓展酒肆生意赚得更多银两,或许这就是因追求不同,所以想的也不同。”
长乐公主见如此一个大好机会被他轻易浪费,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这人脑子里装的莫非是猪脑?他真的要顶着一个厨子头衔来参加比试招亲?
太宗沉吟片刻,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悦,淡淡道:“你倒也安于现状,那就好好当你的天下第一厨吧。”
当巡夜的更夫敲响亥时的梆子声后,太宗带着皇子公主们出府而去返回皇宫。
房玄龄目送御驾磷磷远去后,摇头叹息着去了厨房,见余长宁正在四下指挥张罗收拾,当头便是一句:“余老弟,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余长宁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道:“房大人何出此言?在下一直可是循规蹈矩啊。”
房玄龄不屑地笑了笑,低声埋怨道:“若非陛下君心明断,胸怀广阔,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话,杀十次头都不够。”
余长宁思忖了一下,突然又笑了:“即便如此,那总不可能天子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还不能拒接吧?”
“即是要拒绝,你也要选择方法啊!”房玄龄苦笑道,“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恩泽,余兄弟若不能体会到此点,只怕早晚有杀头之祸。”说罢,他摇头一叹,慢腾腾地去了。
望着房玄龄孤单离去的背影,余长宁若有所思地久久矗立,一时间不禁有些迷茫了。
接下来几天,余长宁愈发懒散。除了偶尔进书房翻看一下书籍,大多数时间他要不去酒肆晃晃,要不就干脆回府蒙头睡觉,无所事事得心头发慌。
这一日来到酒肆,余长致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见他一副空闲懒散的模样,顿时心生羡慕,叹息道:“二弟,你过得可真是神仙日子啊,我怎么就没有如此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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