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倒提方天画戟猫着腰骑在马上,一双眼睛流露出鹰隼猎食时的那种凌厉杀气。一轮骑射完毕后,越骑将士们默契的组成了一个椎形冲击阵,以刘冕为矛头对准叛军阵营冲杀过来。
黑夜之中可见度低,夏候瓒带出来的人马却大多打了火把。那一轮骑矢冲击时他们简直就成了活靶子,一阵鬼哭狼叫般的惨叫四下响起。步兵团牌手哪里来得及举盾摭挡,那些凌空而来的箭矢如同夺命幡瞬时掠去了许多性命。
骑射制造的混乱和恐慌尚未散去,夏候瓒惊骇的发现,东南山坡上一团黑影宛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滚滚而来。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阵阵的喊杀声如同惊涛拍岸。
“不好!”夏候瓒惨呼一声,暗自叫苦。这一拨唐军大概全是骑兵,当时故意向东南高处撤退,现在居然占据了地利居高临下冲刺而来——这冲击力如何抵挡!
“撤、快撤!”夏候瓒慌急下令,自己最先调转马头朝营寨撤去。叛军将士们见主将急逃,哪里还有胆子留下来抵挡敌人,呜啦一声大叫跟着调头就跑。
“果然是乌合之众——兄弟们,骑射!”刘冕大喝一声,一手倒提方天画戟,另一手轮起角弓伸出脚来踏住弓脊,迅速的搭弓上箭连连射出。越骑众将士也连弓带弩一起招呼,射得叛军一阵惨叫四下扑倒,阵营里乱成了一团。跑得最慢的当然最倒霉,许多叛军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刘冕的马快,敌军的步卒哪里跑得赢。眼看就要追上敌军人丛,刘冕将手中弓箭往鞍上一挂,雷声一吼:“刘天官在此,敌将速来送死!”
那一声巨吼,宛如晴天霹雳裂石开金,跑在后面的几个叛军士卒吓得哇呜一声惨叫,脚下一哆嗦都摔倒在地连连打滚。
火猊宛如飞龙的一声长啸,载着刘冕腾飞而起,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扎进了叛军人堆里。那些被吓得倒地乱滚的叛军隐约感觉头顶一阵风过,一眨眼发现一骑从他们头顶飞过,个个都快要吓傻了眼。正暗自庆幸没有被这样一骑猛骑撞翻,不料后面马上跟上一群骑兵如同奔涌潮水一般的冲了过来。汹涌澎湃的冲击力将他们个个撞飞,然后踩在马蹄下踏成了肉泥。
刘冕腾空而起时,恍惚间还真有一点腾云驾雾的感觉。这火猊的爆发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足!
落地之时,正落到一群步卒中间,火猊结实的马身横撞下去,正落到几个兵卒的头肩之上。这些人如同纸糊的壁板瞬时被撞得横飞开去。刘冕趁势挥起方天画戟在马头前凌空一划,也不知道削去了多少肢体,将自己周围做了一个打扫一般。
敌军的鲜血凌空落下,刘冕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液中人体的温度……流在脸上,居然很温暖!
“杀!——”刘冕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被轮起几道光华,如同收割机一样摧枯拉朽的剪除着身边稻秧一般的生命。
第二次上阵了,刘冕比当初要多了一份冷静和熟练。就如同是切菜一样,切茄子时犯不着使出剁骨头的力气——刘冕更懂得节省力气和体力了。方天画戟的力道,拿捏得更加准确。相比于当时发狂一般的迷失,刘冕现在感觉自己杀得更加理智和聪明。
叛军只顾亡命的往营寨里逃,刘冕就在人丛中左冲右突杀人如麻。越骑将士们也很快跟进,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开始了大剿杀。逃在后面的叛军倒了大霉。他们战斗力本来就输了一截,现在面对气势如火冲击力发挥出来了的越骑,简直就是溃不成军。
夏候瓒领着兵马在前方奔跑,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不禁又羞又怒,无奈也只得先退回营寨再说。
正在这时,两旁山坡上的喊杀声也一阵大起。原来刘冕冲击正营以后,叛军在山坡上的防守力量也被抽调了一批来守寨。李知士那边顿时感到压力大减,奋力夺回了优势掩杀过来。
叛军的两方败军,一齐朝营寨里涌来,乱成了一团。
刘冕率领越骑将士一顿猛冲猛杀,随着败退的叛军一齐涌进了营寨里。夏候瓒连声大呼‘关上寨门’也无济无事。逃命的叛军哪里还顾得上军令,都只一窝蜂的往营寨里冲。刘冕和他们搅杀在一起,鱼龙混杂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大开杀戒!
“杀!”刘冕爆喝一声,气冲斗牛。方天画戟大开大阖率先杀出了一条血路。前方拒鹿角阻拦,火猊长啸一声凌空跃起从拒鹿角上一跃而过,率先抢到了寨门边。左右一顿砍杀,先将守在寨门边的一排枪槊手劈翻在地。叛军的弩厢和箭塔又不敢随便放箭唯恐伤了自己人,因此也一时成了摆设全没了威力。
夏候瓒惊怒交加,重重的击了几下拳,极不堪心的大呼:“撤退——向山上撤退!”
终于是要弃营而逃了。
叛军将士们早就兵无战心了,这时听了号令如蒙大赦,一窝蜂似的就朝后寨逃去。山坡上的唐军步兵也掩杀了下来,三方合围将叛军营寨死死封住。夏候瓒纵马而逃,死战杀出一条血路,朝西北山顶方向逃去。
“追击!”刘冕一骑当先奋蹄直追,方天画戟连番砍下又放倒了数人。越骑将士们跟着一起掩杀,如同砍瓜切菜实在是利索便当。叛军只顾着逃跑,个个唯恐爹娘少生了几条腿,惨叫连天惊慌失措。
刘冕带着骑兵们追杀了一阵,心忖也没必要追击过深免得遭敌暗算,于是撤军而回。这一场仗打下来,他倍感轻松。一来使了巧计四两拨千斤,打了对方一个不知所措,一直都没有遇到敌军非常强烈的抵抗;二来自己的马上拼斗之术也更加熟练和得心应手,厮杀了这一场面不改色心不跳。
叛军营寨里一片火光跃起,浓烟滚滚。刘冕率兵回来时,李知士正指挥手下的兵卒们收拾战场扑烟灭火。大批的俘虏和马匹正在被集中起来,剿获的粮草器械堆积如山。
刘冕找到李知士,见他正一身鲜血满是疲惫的坐在一张马札上喘气儿。刘冕跳下马来上前抱了一拳:“李将军辛苦了。”
“不敢当。”李知士斜眼瞟着刘冕,冷哼了一声,嗡声道:“李知士恭喜刘中候,又夺得大功一件。”
“彼此彼此。”刘冕微微笑了一笑,看那李知士颇有敌意,于是道,“李将军,我回去后会跟雷将军说的。这一仗的首功当属李将军才是。”
“别,你别害我。”李知士站起身来,粗厚的眉毛往眉心一挤,粗声道,“我哪敢跟你刘中候抢功啊?——看吧,那边俘虏已经收拾好了,刘中候就领着他们回营领赏吧!收拾战场这种卑贱的小事,就让我们步兵来做就好了。尊贵的越骑先锋,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刘冕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李知士,看来对我抢他军功又出兵过晚的确有些耿耿于怀,还真是跟我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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