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宗正寺将公务做了一番交接后,刘冕见天色尚早,索性转道前往乾陵。去那里取个回讫签印,也算是将这事办完了。
到达乾陵回到自己居所,正见到祝腾等人居然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众人见到刘冕都大吃了一惊疑是见鬼。祝腾惊诧道:“刘公子,我等都以为你、你回不来了,正准备帮你收拾一下东西送到家里去。你怎么?……”
“哈哈,一言难尽。多亏了祝兄弟给我帮忙啊!”刘冕重重拍了一下祝腾的肩膀,“好兄弟,真是多谢了。”
祝腾等人见刘冕无事归来,都甚是欢喜。祝腾更是哈哈的大笑:“刘公子没事那就是最好了。这么说,我们又可以继续相伴了?”
“不。我要走了。”刘冕面带微笑,“随军出征,讨伐徐敬业。”
“真的?”祝腾欣然惊喜,随即有些黯然,“要是我们也能跟着刘公子一起随军出征就好了。守着这冰冷的乾陵,真是枉废了一腔热血啊!”
刘冕不由得心中一动,我初入军伍对其中的许多事情都不熟,祝腾则是老兵了又与我交情一场,若能将他调到我身边也多少是个照应。于是道:“祝兄弟当真想出征?”
“那当然!”祝腾面露惊喜:“刘公子可有办法?”
“我去试试。”眼见这么多人在场,刘冕也不好一口应承下来。请刘仁轨帮忙调一两个人倒是不太打紧,调一整队守陵卫士随自己出征倒不是绝对办不到,可难免招来他人非议和闲语。
“等你的好消息啊!”祝腾等人送走刘冕的时候,远远在后面挥手,满怀希冀。
一切杂务,总算是料理清楚了。刘冕回到家里和刘仁轨、刘俊等人道别。顺道将祝腾的事情跟刘仁轨说了说。刘仁轨满不在乎,这么屁大点事还要宰相亲自去办吗?于是派个家奴往兵部官员家里跑了一趟,第二天午时祝腾就出现在了刘冕面前,办事效率还挺高。
这下,也算是有个伴了。祝腾为人豪爽义气,刘冕和他最是对味。
二人结伴而出离了刘宅,刘仁轨和刘俊夫妇倚门相送。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不用说是上阵了,他们都少不得又抹了一些眼泪。刘冕看到他们那样,心里也多少有点悸荡和感动。生得亲不如养得亲,这份亲情在他心底里越聚越浓。
祝腾是个活络人,没出门时就非要替刘冕背起了行礼牵上马匹,同时对刘冕非常的感激。因为他知道,傍着刘冕一起从军,会有莫大的好处。这说来,就跟现今的兵制有关了。
大唐现今以府兵制为主,另有北衙禁军(即皇城御林军)、募军和边防军。府兵有百分之四十集中在关内,隶属十二卫与六率统领。但是这一次出征的左玉钤卫却大多是募兵。从高宗后期起,募兵渐渐多了起来。早年征讨高丽时发兵五十万,多半便是募兵。
刘冕就是典型的‘募兵’编制。他是属于朝廷向仕族门阀征集来的青壮,入军即是低级武官,朝廷有俸禄给养而且提供衣甲被褥粮草等物。而祝腾则是六率的府兵编制,是没有军饷的,还要自带粮食、被褥等物。因此,刘冕现在自带了衣褥和马匹,入军后分来的一套就可以送给祝腾了。
长安城内不许快马奔腾,二人就慢慢行走,祝腾时时赞道:“公子,这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只不过,这种马性子有点烈,不太好驾驭。”
刘冕无所谓的笑:“总会有办法驾驭得了它的。祝腾,我头次入军,对军中的情形不太了解。听说这次朝廷征来的兵丁多是募兵,府兵只有四成。我们入了军要注意什么?”
“这个嘛……”祝腾略作寻思,说道,“一般来说,军队里都是三五成群六七结伙,刚进去的人最好是老实低调一点。募兵会架子大一些,因为他们是朝廷花钱请来的吃皇粮的人;老兵也会有点看不起新兵,有时还会排挤欺负。公子虽然有七品武官衔,按理说好混日子。可是这个中候……说得不好听一点,还不如一个队正有用。中候嘛,就是跟着主帅旁边掌一掌刃旗或是从旁禁卫,运气好一点的能掌上帅旗。因此中候手下没有兵,一个队正还带五十人呢……还有,上阵博杀的汉子们,有时会有点小瞧中候、司阶、执戟这种后方仪仗武官。因此,中候虽然有品轶在身,却……咳,难以得到他人真正的尊敬。”
刘冕暗自苦笑:那不跟文艺兵、勤务兵一个意思了?有军衔没威望也没实权。
祝腾很健谈,侃侃道:“军队里跟别的地方有点不太一样。在地方,有品衔的仕人官员,下面的人都会俯首帖耳。军队里的汉子们,对于品轶高于自己的人也许不会去主动得罪,但却只敬重有本事、有能耐的人。”说到这里祝腾眉飞色舞:“公子一身武艺本事,肯定能博个大彩赢得众人信望!”
刘冕微自笑了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会很拉风?”
“拉风?何意?”
“就是……”
二人且走且聊,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长安。军营在长安以北十五里驻番,还有一段路。
祝腾把疆绳递了过来:“公子何不试骑一下这匹宝马?”
“也好。”刘冕拍了一拍马脖子,不料它头一昂,傲气得很。
“火猊,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可别跟我斗气。”刘冕抚摸着它的鬃毛低声耳语。那匹马仿佛听得懂人话,居然顺从的低了一下头打了个响鼻,也不乱动了。
“这马有灵性!”祝腾大赞。
刘冕踩上马蹬翻身骑了下去,一切正常,很舒服。居高临下稳稳当当。
“驾!”刘冕刚喝了一声都没有夹马腹,火猊突然撒腿就跑。启动速度之快,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好马、好马啊!”祝腾在后面连声喝彩。
刘冕的心却有些揪紧了,因为他感觉这马似乎不太受自己控制。拉疆绳倒是能让它变方向,可是速度全不在掌握,它只顾撒蹄狂奔,任凭刘冕如何吆喝也不变速。
刘冕不禁有些恼火:这畜牲还玩起心眼了,居然敢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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