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任(1892。11。3—1982。25),汉族,字宣仲,又字宜重,江苏武进(今常州)人,生于天津。他是中国现代语言和现代音乐学先驱。赵元任兴趣广泛,乐于求知,勇于创新,涉猎语言、方言、音乐、数学、天文、哲学等诸多领域,而且能够在每一个领域都取得很高的成就。他以融会古今、贯通中西的广博学识和新颖精湛的学术思想以及严谨科学的研究方法,开始了现代方言学研究领域的全新局面,成为开风气之先的现代语言学大师。
就喜欢琢磨
赵元任自幼就流露出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敏感,也因之有了广泛的兴趣爱好。他凡事都喜欢琢磨,是那种一琢磨起来就忘了世界的人。少年时,他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就逐渐开始崭露头角。赵元任对新的事物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正是他对真理的渴求、探索和追求新事物的性格奠定了他卓越的一生。
赵元任6岁时,他的祖父正在做冀州直隶州的知州,那时出现了月全食。大家拿着锅、桶子等器物,乒乒乓乓地打,好把吃月亮的天狗吓倒再把月亮吐出来。当地方官的,穿起官袍一次一次地行礼,外头挂着许多旗子、幔子之类的东西,像过年似的那么热闹。而小赵元任的兴趣却是观看月亮,他发现那月亮好像月牙儿似的,可是又不像平常的月牙儿。那月牙儿越变越小,后来小到应该没了的时候,却出乎自己的预料,反倒变成了个红红的一个大圆盘的月亮。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但是那时候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疑问。从此他养成了观看天象的习惯,对天文的兴趣成了他一生的嗜好,后来他上大学选修了天文学课程,考试成绩获得了100分。
除了自然现象,赵元任从小还表现出对科学的兴趣,喜欢自己琢磨,自己动手试验。6岁时,有人送给他一个三寸放大镜,他竟完全靠自己琢磨而发现放大、倒影、阳光下聚焦取火的几种功能,并自己用透镜组装了望远镜和显微镜。
童年的赵元任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求知的渴望。童年的他不曾想到,对于方言的兴趣——他自己后来回忆说是为了“好玩儿”,竟会成为他一生的事业。
赵元任的第一位私塾老师陆轲轩反对读书不求甚解,经常讲解课文生字,使学生尽可能多理解,在他的教育下,赵元任养成了好问求解的好习惯。
14岁,赵元任又回到了常州,入读溪山的一家私立学校,开始接触现代科学知识。他开始走出私塾的狭窄圈子,不仅学习了科学知识,系统地学习了英文,还参加了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他自己把这一年称为身心发展的转折点。
从15岁到18岁,赵元任第一次离家到南京的江南高等学堂预科学习。这一时期,他学习勤奋,兴趣也更加广泛,经常自己做科学实验,天文学知识也不断得到丰富,对观察彗星越发有兴趣。他还选修了德文。在南京学习期间,他学会了福州话——年轻的赵元任已经逐渐显露出他的语言天才。凭着中小学时期的勤奋学习和自己的天赋,他3年预科未读完,就到北京准备报考清华的留学官费生。为了应付考试,他在考试前自修了拉丁文。1910年7月21日,他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留美考试。这次考试一共录取了70名学生,赵元任以优异的成绩名列第二。
赵元任后来回忆说:“心理学家说,一个人的性格在早年便已形成,或许在学习说话之前。我并非心理学者,可是据我记忆,在我第二个9年当中,我自己以及围绕我四周的人们,改变得较我一生其他时期都要多。”
留学美国,对赵元任性格的形成及一生的道路选择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他的出国是由中国当时特定的社会文化走向(中西文化撞击产生的学习西方的潮流)和他对真理的渴求、探索及追求新事物的性格决定的。
在留学期间,赵元任仍然保持着自己广泛的兴趣,并且集中发展了适合自己的几项,如语言、音乐、天文等。留美10年,是他的知识飞速增长的10年,更是他的性格开始发生变化并且日趋成熟的10年。他敏于创新的性格使他在一些方面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突破。
到达美国后,赵元任进入康奈尔大学,集中精力学习数学与物理,但他仍然保持了自己广泛的兴趣,尤其喜欢自己琢磨。
由于对中国各地方言颇有兴趣,他与同宿舍的胡明复互相学习方言,并在修毕康奈尔需要的语文学分后,又主动从宾州史克兰顿城的国际函授学校学习法文。当时正值世界语运动的初期,赵元任成了“世界语俱乐部”的积极分子。他在学校里选修了戴维森教授的语音学课程,学习了国际音标和比较系统的现代语音学理论知识,这给他后来的方言调查和语言学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他对哲学的兴趣也不小。在康奈尔第一年,他的兴趣就从数学转移到哲学。他喜欢罗素,在课外阅读了很多罗素的著作,他在日记里曾说罗素的《哲学论文集》与他的想法很符合。
他4年的学习成绩极其优异,数学得过两个100分,一个99分,天文学得的也是100分。据说,他这两门功课的成绩是康奈尔大学历史上保持了好几年的平均成绩的最高记录。1914年夏天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赵元任在留美期间的出色表现,不仅得到了学校老师的好评,也深得留美同学羡慕佩服。同在康奈尔大学的胡适,在他的留美日记中有七处关于赵元任的记载,在这些记载中,他提到了赵元任的学习成绩、音乐天分、广泛的兴趣爱好、在语言上的天赋以及他“元任辨音最精细,吾万不能及”的感慨。他对才华横溢的赵元任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以后的历史证明这些评价都是很准确的。
语言就是个“好玩儿”
1915年以后,赵元任一直在考虑学成回国做什么,自己最适合做什么的问题。他时常和同学讨论中国语言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也许适合研究中国语言问题,又想到自己一生的工作也许是国际语言、中国语言、中国音乐和认识论家。
在1916年元月的日记中他写道:“我大概是个天生的语言学家、数学家或音乐家。”在他的日记中,他也曾表示“索性做一个语言学家比任何其他都好”。从他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自己未来的思考,以及兴趣的偏好。在当时来说,从事语言研究是一种比较冷清的专业,而赵元任却想要向这个领域发展,充分显示出他的不畏艰险、勇于创新的精神。
有一次,赵元任的女儿问他为什么会研究语言学,他幽默地对女儿说,研究语言学是为了“好玩儿”。然而,“好玩儿”的背后寓意深刻。世界上很多大科学家研究某种现象和理论时,他们常常认为是为了好玩。赵元任小时候练习说切口和反切口,是为了好玩;他擅长“说倒话”,并且常常在公众面前表演“说倒话”,也是为了“好玩儿”!
“好玩儿”意味着有趣味,有兴趣就有意思。赵元任所说的“好玩儿”可以用《最后五分钟(国语罗马字对话戏戏谱)》的序文里的几句话来做注脚。赵元任说,他翻译这个戏,用国语罗马字写出剧本,基于三种“兴趣”——三重“好玩儿”:第一种兴趣是对国语罗马字的兴趣,即宣传(国语罗马字)的兴趣;第二种是对中国语调的兴趣,即研究学术的兴趣;最后一种是对于话剧的兴趣,即艺术的兴趣。
赵元任曾写道:“我对于艺术的兴趣仿佛是男人对女人的爱,热就热到出火苗儿的程度。可是热度减了的时候,好像就是离开了伊,也能够过似的;回头又想念伊起来,可是又觉得没有伊,我的生活全没有光彩似的了。”这里说的“兴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好玩儿”。好玩儿,不是功利主义,不是沽名钓誉,更不是哗众取宠,不是一本万利,而是兴趣使然。
赵元任是传统和现代并重的方言学家。他的方言研究继承了中国传统方言学的精华,又开创了以现代语言学方法研究方言的新领域。
1927年,赵元任开始第一次系统的汉语方言调查。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用吴语说话的地区进行了实地调查,记录了吴语区33个地方的方言。他的调查工作十分科学、精细、认真。
1928年,这次调查的研究成果《现代吴语的研究》由清华学校研究院印发出版。这部巨著的问世在汉语方言研究历史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它是中国第一部用现代语言学方法研究方言的著作,是现代汉语方言学诞生的标志。在此之前中国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方言学著作,而此后出现的方言学著作,都沿着它开辟的道路前进发展。它奠定了现代汉语方言调查研究的基础,开创了科学化研究汉语方言的新道路。
赵元任全面细致的方言调查研究为中国的现代汉语方言学的创立、建设和发展打下了充分的基础,也为他自己成为博大精深的语言学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赵元任认为,调查记音是语言研究准备工作之首。他说:“用表格用录音器做系统的调查工作是一回事,到各处学说各种话当然又是一回事。”
1946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建校200周年纪念会上,赵元任被授予名誉博士学位。颂语这样称赞他:“他是自己国家多种方言的学者和历史学家,他的研究成果帮助西方人能更好地了解中国语言、中国人民的思想和理想。”1970年,美国俄亥俄州州立大学授予赵元任荣誉博士学位,仪式上介绍他的成就时说:“赵教授创造性地和精巧地运用现代语言学方法系统地研究现代和经典的中国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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