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珍笑著:“谈谈啊,和你谈话很有趣。”
我大声道:“恰好相反,我觉得和你谈话,一点趣味也没有。”
贾玉珍也不生气,呵呵笑著,一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不过自那次以后,他来的次数少了,至少有一年没有来了。
看,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记述这件事,真不知从何开始,因为牵涉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多。
从鲁尔的信开始,到介绍出贾玉珍来,已经相当复杂。我儿戏似地回了信,就随便把鲁尔的信和他随信寄来的照片,放在桌上。
那天,贾玉珍来的时候,神情显得有点无精打采,我反正闲著,又有一年多没见了,也就不忍再对他恶言相向,只是问他道:“怎么,没有甚么值得你收购的古董出现?”
贾玉珍叹了一声,用手抚摸著他自己的头:“我有事情托你。”
我在他做这个动作时,陡然呆了一呆,他本来是一个大秃顶,可是一年不见,他的头不秃了,长著乌黑的头发。
贾玉珍瞪著眼:“我知道你本领大,我想找……一件东西,是玉器……”
我没有让他继续缠下去,只是指著他的头:“你秃了那么久,怎么忽然长出头发来了?那是甚么假发,假得真好,难怪我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模怪样。”
我一面说著,一面伸手就去摸他的头发。
这当然很不礼貌,但我也根本不准备和他讲甚么礼貌。
我伸手过去,他身子缩了缩,想避开去。可是我既然有心要去摸摸他的头,哪怕他像野兔子那样会跳,也躲不过去,手臂一长,还是在他头发上,抓了一把,可是“假发”却并没有应手而落,长在他头上的头发是真的。
第二部:被掳上了太空船
我觉得极其讶异,因为我知道、秃头并不是疾病,而是一种生理现象,一直到现在,某几种病理脱发,痊愈后,头发会重新生长出来,还没有甚么办法可以使生理的秃发,重新长出头发来。世界上所有的“生发水”,全都是噱头。唯一的方法,就是一根一根头发的“种植”,那是一项十分复杂的手术。贾玉珍虽然花得起这个钱,可是看起来,他绝不会去做这种手术。
我揪著他的头发,心中奇怪不已,贾玉珍现出很气恼的神情来。
他一生气,我更进一步注意到,贾玉珍看来,比实际年龄轻了,我的意思是,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年轻了,而且,涵养功夫,也没有以前那么好。我继续取笑他:“咦,你看起来年轻多了,是用甚么方法保养的?找整容医生拉过脸皮?”
贾玉珍气恼更甚,但是又不敢发作,他瞪了我一眼:“是拣阴补阳,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吧?”
我不再说下去,只是打量著他,心中仍然不免奇怪。
贾玉珍苦笑了一下:“我想托你找两件玉器,大约是汉朝时的物品,它的形制是 ”
我不等他讲究,就叫了起来:“你疯了!汉朝的玉器,有几十几万件,有的埋在地下,可能不知道握在甚么死人手里,或是含在甚么死人口里,就算流传下来,出了土的,也不知多少,光凭它的形状,谁能找得到?神仙也找不到!”
贾玉珍听我嚷叫著,叹了一声:“神仙?神仙一定找得到的。”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那你就去找神仙,别来找我。”
贾玉珍一副苦恼的样子,又在头上摸了摸 那是他秃头时候的习惯,现在头上虽然已经长了头发,但是习惯还没有改。我真想伸手过去,再在他头上狠狠抓一下,看看他那些头发是不是移植上去的。
他叹了一声:“是的,我知道很难,汉玉,留传的极多,我一生见过的不知多少,那两件东西……唉,听说,曾在康亲王的府中,有人看到过 ”
我笑道:“那你就该自己去找,康亲王府上的古董流到哪里去了,你最明白。”
贾玉珍站了起来:“你以为这一年来我在干甚么?就是在找那两块汉玉。可是那真比大海捞针还难。”
我道:“比在沙漠中找一粒指定的沙子更难。”
贾玉珍望著我:“我想你神通广大,或者可以,唉,算了吧,别再提了。”
他一面说,一面挥著手,由于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一挥手间,把我书桌上的一叠书、文件,挥得倒了下来,跌在地上。
我摇头,他也连连道歉,马上俯身,替我去拾,他拾起了几本书,放好,再弯下身去,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得他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惊呼声。
说他的那下呼叫声“惊天动地”,实在并不算过分,首先,我陡地震呆,足有三秒钟之久,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对我来说,极其罕有,我经历过无数凶险,全靠反应敏捷,才能在极恶劣的处境之中,化险为夷。若是经常震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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