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小菜却是清炒绿豆芽、醋溜菘菜两样,并一碟鸡蛋菠菜饼、一碟四个小馒头,菠菜有个别名叫红嘴绿鹦哥,不是还珠格格里紫薇起的红嘴绿鹦哥,而是古人早就有了这个别称,黛玉见了只觉得满目清爽,就着小菜,她竟吃了一碗粥和一个小馒头。
喜得紫鹃直念佛,道:“姑娘爱吃,明儿还叫她们做这些小菜。”
雪雁笑道:“姑娘平时少吃一碗药,就能多吃一碗饭。依我说,五谷杂粮最是养身,比什么都强,姑娘的胃口就那么一点子,吃了药哪里还吃得下饭?况且是药三分毒,姑娘多走动走动,多思饮食少吃药,气血自然而然就足了。”
黛玉听了有些意动,半日方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我可不爱吃药。我虽自小从会吃饭时就开始吃药,平常穿得厚实些,可是除了每逢春分秋分得了旧疾请大夫吃药外,只吃滋补的人参养荣丸,偏在下人嘴里我竟成了药罐子。”
历经悲欢离合,知晓过外面的事情,黛玉从雪雁嘴里知道,多愁多病身不是什么好名声,她亦想有所改变。她总觉得雪雁说的有道理,这些该注意的地方从未有人教过她。
紫鹃咬牙切齿地道:“都是那起小人多嘴多舌,什么话都往外传!说起这个,我就不服,别人生病怎么不说,偏姑娘咳嗽一声,就传得人尽皆知,都说姑娘身子不好风一吹就倒?年轻娇嫩的哥儿姐儿哪一年不病两回?二姑娘哪年不吃几次药?大姐儿打小也吃药,琏二奶奶更是外强中干,史大姑娘住在这里几年哪年没请过大夫?还有那位宝姑娘的病可不比姑娘轻,只是瞧着强壮罢了,也不知道那冷香丸吃完了去哪里再配第二副去!”
雪雁听得好笑,随即觉得心酸,叹道:“你既明白,咱们更该约束房里其他人等,好生照料姑娘,养好身子,然后潜移默化,争取姑娘出了孝后,让外头都知道咱们姑娘已经调理得十分好了,如此一来,病秧子药罐子这些名声就不在咱们姑娘头上了。”
必须的,必须要养好黛玉的身体,看到她红润润的脸色,纵然纤瘦如旧,别人也知道她是健康的,这样才有人求亲,她若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名声,哪家也不肯求娶。
☆、第十九章
林黛玉此时的病症远没有原著上严重,原著上的她先天气血不足,后天调理不当,忧思伤肺,抑郁伤肝,失眠多梦,经常不吃饭,平时不锻炼,这些都在不断加重病情,可以说已经到了晚期,恶化为痨症,所以原著上后半部分的她确实是个药罐子。
但是现在的林黛玉绝对不是。
她生病请大夫的次数和迎春、史湘云、大姐儿等人不相上下,不能因为原著上详细写过她的药她的病就说她是个药罐子,至少原著上在元春省亲之前她不是。
现实中据雪雁观察,不止姑娘们容易患时疾,就是贾宝玉一年也有几次生病的时候,动不动就是十天半个月才痊愈,只是原著上没有详细描述,原著上写的两次一次是被魇,一次是被打,都不是病,可是尤三姐等人死后贾宝玉却病了足足几十日呢!
再有,就是她自恃强壮,也着过凉,染过风寒,吃过药。
所以说,现在说身体健康与否,大家半斤八两,顶多黛玉有先天不足。
在扬州时,雪雁问过给林如海诊病的大夫,这大夫特地为黛玉诊过脉,说她能调养好。
雪雁向他请教了许多关于黛玉病情的问题,下定决心,绝不能让黛玉明明可以调养好的身体恶化到原著后半部分那么严重,到了那时,她可就真的不是媳妇人选了。
这也是林如海会那么容易地将一半家产托付给她的缘故。
雪雁原本就懂得一些养生之道,这些都是极寻常的养生方法,前世生活中日积月累下来的,正好用在黛玉身上。
现在黛玉虽然在名声上是多愁多病,但是三餐正常,行动有时,主要是她还没有为爱情忧伤,没有为归宿焦虑到绝望的地步,所以病情非但没有继续恶化,反而有逐渐好转的迹象,今年秋分就没复发,只是黛玉毕竟底子薄,没三五年的调理,很难健康如常人,不过就算花费的时间长一些,可是有希望痊愈就好,所以雪雁更加有信心了。
好不容易听到黛玉担忧起自己多病的名声,雪雁告诉她锻炼需多走多动,饮食少油少盐尽量清淡,调理多吃燕窝红枣莲子等滋阴益气补血之物等等,末了鼓励道:“姑娘,我问过大夫了,咱们照这个法儿好好养个三五年,姑娘就能和常人一样,不必再吃药了。”
黛玉眼睛染上一份明亮的光彩,道:“真的?我果然能如常人一般?”
病人的意志力很奇怪,患同一种病的人,认为自己一定能痊愈的人比意志消沉认为自己快死了的人会多出三分生机,所以雪雁从来不在黛玉跟前摆出一副你病情很严重治不好了前途一片黯淡的神色,而是慢慢帮她调理有了效果后立刻给她增添信心。
看着黛玉满是冀望的眼神,雪雁点头笑道:“当然,不过姑娘得听话,按着我说的照做,好生调理,一日比一日好,三五年后姑娘比谁都康健。”
谁不愿意拥有健康的身体?原著上的黛玉爱情破灭,家产尽无,没了生存的希望,所以作践自身罢了。她现在有林如海安排的退路,有祖宅,有商铺,有田庄,有家人,有故旧,她不是独自一人,所以处境远比原著上要好,殷切期盼自己能赶快好起来。
一旦有了精气神,黛玉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和以往的娇袭一身之病大为不同。
当然,雪雁不会告诉她,即使她痊愈了,总也有着凉染风寒发热咳嗽的时候,不过这些常人都有,并不算什么大病。
紫鹃欢喜非常,道:“若姑娘不听话,有我看着呢!”
又对雪雁道:“你索性拟一张单子出来,姑娘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应禁忌都写全了,我好照着单子提醒姑娘。”
被贴身丫鬟无微不至地关怀着,黛玉心似蜜糖,嘴里却嗔道:“我哪里那么不听话了?这些日子里雪雁要我吃什么,我何曾不吃了?正经叫她先拟好自己去赖家送礼的单子,今年头一回送礼,须得慎重些,不能叫人小看了咱们,忙完了这些再说我的事情不迟。”
雪雁微微一笑,望着紫鹃急切的眼神道:“姐姐别急,给姑娘的禁忌单子有一指厚呢,我早写好了,回头拿给你。”
紫鹃顿时放下心来。
雪雁方将拟的单子递给黛玉,道:“姑娘看着可好?若妥当,明儿我请假出门去采买。”送礼总要问过黛玉,她对管家理事实有极高的天赋,几乎是无师自通。
雪雁给赖嬷嬷和赖大夫妻各做了一身衣裳鞋袜,单子上又拟了六匹绸子,六匹缎子,六盒糕点,六坛酒,是给赖嬷嬷的,赖大夫妻略减一等,依次是四匹绸子,四匹缎子,四色糕点,四坛酒,赖尚荣夫妻再减一等,只有两匹缎子和两盒糕点,又有给赖欣荣的衣料荷包绣帕,给赖尚荣两个儿子的见面礼,金项圈一对,尺头二匹。
雪雁算过,送这一笔年礼,她一半的积蓄就没了。
好在,她送了礼,赖家会回礼。
黛玉看罢,道:“很不必你去采买,外头的东西人家未必能看得上。横竖咱们年下也往各处送礼了,节礼采买回来时都多了一成,我瞧了,都极好,你拿去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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