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一出口,听的众人浑身发毛,后背直冒凉风,这才想起,四房里不是四奶奶一个人,还有一个四爷不声不响的在那儿躺着呢,不觉都住了嘴,秉息看着廖净初,灵堂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听得泥盆里呼呼的火苗乱窜声和廖净初如泣如诉、让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声:“四爷好狠的心,既然不能长相伴,既然不能保护妾,何必娶妾,如今您撒手人寰,留下妾孤苦无依,任人欺凌……妾本想随您而去,奈何老天不收,想是您念着尘世间尚有高堂,心愿未了,不肯让妾随您而去,妾听您的,情愿偿尽离乱之苦,留在尘世替您侍奉高堂,全您权权之心,只是你刚走,尸骨未寒,妾就被人凌辱,被说成是扫帚星,甚至连清白都遭到质疑……”
廖净初说道这,顿了顿,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看着众人一个个都脸色煞白,暗暗咬咬牙,继续说道:“污了妾的清白不要紧,但让您死后不得安宁,声誉受损就是妾的罪过了,妾知道您在这里,能听到妾的话,四爷果真心痛妾,怜惜妾一个人在世间的孤苦,认为妾不是扫帚星,承认妾是清白的,就求您出来,在众位嫂子和小姑面前说句公道话!”
廖净初清冽的声音,悲凉中透着一股毛骨耸然,伴着寒风击打窗棂的呜咽声,无形中带给众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觉都下意识的向董爱望去。
还好,董爱仍然纹丝没动地躺在那,只脚下的长明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幽幽的蓝光……
见此情形,众人都暗暗舒了口气,潘敏嘴一瞥,刚要说话,忽然,仿佛应验般,自灼热的泥盆边,凭空刮起一股旋风,顺着供桌向前刮去,吹的供桌边的冥钱四处分飞,灵前的白幔沙沙做响,四爷脚下的长明灯更是一跳一跳,幽蓝的火舌伸出老长。
早忘了压住冥钱,众人都睁着惊恐万状的眼,看着这股旋风,向供案后吹去,仿佛有意识般掀起了董爱头上的天地被,露出靑黑狰狞的一张脸……
“妈呀!快跑啊,四爷显灵了……”
“四爷饶命……
“哥哥饶命,妹妹无意冒犯您,妹妹相信四嫂是清白的,再不敢胡说……”
不知谁发出的第一声尖叫,灵堂前顿时炸了锅,乱做一团,众人本能地想逃走,才发现双腿有如灌了铅,竟挪不动半步,只软泥般跪在那儿,向是听了号令,齐刷刷地磕起头来,语无伦次地祈求董爱的宽恕,发誓再不敢质疑四奶奶的清白……
一直跪在廖净初身后的柳儿竟软软地晕了过去,被一个大胆的婆子抱住,大声呼叫起来……
不怪这些人害怕,古人迷信,这突如其来的旋风已经让她们心惊胆寒了,再加上董爱去世的时候,众人都见过的,原本是一张灰白的脸,如今突然变的青黑,自然是发了怒,哪有不怕的。
一个个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张青黑的脸,低声祈祷着、哀求着。纷乱中,还是大奶奶冷静,没见她移动,原本离供案几米远的她,一晃神,已经来到董爱身前,玉手轻抬,压下了被风掀起的天地背,遮住了那张青黑狰狞的脸。
见董爱的脸被遮住,不再吓人,众人钦佩大奶奶的同时,都长舒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只屏息看着董爱,生怕他突然之间坐起来替廖净初出头,那敢再说她一个不字。
身为现代人的廖净初不迷信,自然不会相信董爱真的听了她的话显了灵,为她出头,但她也被惊住了。
不为别的,只为董爱那青黑狰狞的一张脸!
原来,廖净初听众人说的不堪入耳,早已怒火中烧,但她也知,事涉个人清白,果真出口申辩,只会越描越黑,而且她也的确不知那旷世才女的人品到底怎样,不知人家是诽谤还是确有其事,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的好。
但来自现代的她,见众人欺她孤寡,竟当着她的面蜚短流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怒视着董书和潘敏,正不知如何还口,抬眼瞥见南窗已撤下了窗棂纸,灵光一闪,想出了这让死人替她出头的注意。
按说古代的取暖条件差,正值春寒料峭,很少人家这么早开窗,但灵堂不比别处,守灵人要不间断地为死者烧纸送钱,自然会产生烟雾,所以才开了窗。
南窗口不时飘进的略有些刺骨的冷风,让廖净初想起她前世看过的美国大片“龙卷风”,那龙卷风便是冷热对流产生的。
正常人烧纸,为避免产生太多的烟雾和泥盆过热而突然炸裂,大都一张一张地往泥盆里投,但廖净初为了让温度升的快,直接将泥盆填满了,把火烧的旺旺的,一边的下人虽然看不过眼,觉得她急躁了些,但人家是主子,自家相公去世了,心里难过,想多送些钱去阴间,谁也不好说什么,自然也就没人拦着。
就这样,泥盆周围很快就热了起来,正巧,一股寒风吹进,于是便有了刚刚得一幕。
至于把董爱身上的天地被揭起,吓的众人屁滚尿流,那可是纯属巧和了,廖净初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效果,暗暗感激老天帮忙的同时,也因董爱的脸色心惊不已。
她穿越不过几个时辰,自然不知董爱死于什么病,此时她正努力地回想着前世学过的中医知识,希望能从记忆中搜索出来,什么病去世后,能让人的脸色变的青黑?
正思索间,感觉一束如寒星般的目光扫过来,廖净初沉静地迎了上去,却是大奶奶正冷冷地注视着她,身体不觉一颤。
好犀利,好冷静的眼神,难道她不怕鬼?
正猜测间,只听迎客的家仆高声喊道:
“翰林院侍读学士,墨帝12年状元,陆轩陆文翰公子拜祭!”
随着一声高喝,大厅中立时响起一阵嗡嗡声,已冷静下来的芙蓉忙起身将廖净初扶回纱帐后。
重新跪下的廖净初隔着薄纱向外望去,只见一身穿石青色长衫,头戴纶巾,温文儒雅的公子顺着甬道从容地走了过来。
俊美的脸上,一双眼睛深邃如黑潭般,熠熠生光,眉宇间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清气,望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孔,廖净初一阵失神。
此人是谁,怎么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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