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鹿晓回头,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的快递员模样的人站在她的身后。
“请问你是?”
鹿晓茫然开口。
那个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相机,对着她按下了快门键。霎时间闪光灯亮起,连同那个人的声音一起响起:
“我们是医疗圈专业新闻媒体。鹿小姐,请问您这是替郁清岭郁教授来拿文件么?这些是什么文件?郁教授为什么不自己来,而要你来?”
那个人连连发问,随着他出声音,远处角落里另一个人已经扛着摄像机直接冲了上来,黝黑的摄像机如同一只怪兽,把鹿晓逼退到了电梯边。
“我……”鹿晓的脊背撞上墙壁,她发现自己带着资料根本就无路可逃。她绝对跑不赢浑身轻装的暗访记者的。
“鹿小姐,郁教授是不是不打算正面回应?”
那人的话筒几乎要戳到鹿晓的鼻尖。
鹿晓想了想,道:“郁教授他人在国外,目前还没有回国。”
记者又靠近一步:“那您手上的资料是做什么的?您并没有从正门进楼,用特殊渠道进楼并偷偷拿资料,这堆资料是不是不方便公开?”
鹿晓紧张得呼吸急促,汗水顺着脊背缓缓流下。
现在的情况逃跑肯定是不行的,摄像机会记录下她狼狈的身影,不知道被渲染成什么样。而正面回答的话……这个记者一句话里有五六个陷阱,她说错任何一句话都会给SGC和协科带来巨大的影响。
她逼自己冷静思索,匆忙整理完毕思路才开口回答:“我手上的资料是关于曦光计划的行政与实验数据资料,需要把这份资料交到专业的律师手里,让它们以庭上证据而非被夸大误导的谣言的形式展现在关心本次事件的人们面前。”
实验数据不宜公开,并非偷运,而是交给专业律师,通过国家机构和正规媒体公开给真正关心本次事件的人,而不是连台标都没有带的八卦记者。
鹿晓故意咬字“夸大误导的谣言”几个字,冷眼看镜头。
记者大概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具体得让人不太好追问的回答,不由一愣,换了画风:“如果这份资料的真的如你所说是给律师而不是销毁,那么为什么你不从正门走,而要偷偷进入大楼呢?”
又是一个陷阱。
鹿晓暗自捏紧了拳头,在镜头前的脸上是认真的神情。她说:“正门口围满了记者,我的身份是郁清岭教授的助理文秘,我想大家可以理解,我的职位在行政权限下并不高,其实并不适合回应本次事件。所以我根据我个人的判断,选择了相对避免正面接触的路径,以我SGC正式员工的方式通过正常渠道进入B楼。”
鹿晓从没想过,进SGC半年,中文系素质发挥作用最大的一刻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慢慢对着镜头讲,每一个字开口前她都在脑内循环几次,力求没有办法被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所以这些话出口时反而给人一种真诚稳重的感觉。
第一,我的职位不高,我根本没权利回应为什么要自己找茬去记者堆?
第二,绕道而行是我不想找茬的个人选择,不是公司授意。
第三,我是光明正大‘正常渠道’进的楼,而你不是。
挖坑的记者是人精,顿时听明白了鹿晓言语间的嘲讽,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沉,挑眉又换了一个方向的问题:“鹿小姐果然是中文系毕业的,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听说鹿小姐以中文系毕业生身份进入SGC,不知道是否因为是协科总裁秦寂的疏通?您如何解释在今年元旦的时候您被拍到与秦寂共同出游?您与郁清岭郁教授是在交往吗?”
鹿晓一愣,呆滞了几秒,朝墙壁后退了退,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她完全么有想过会被当众询问这样的问题,问题到最后已经赤果果地在暗示“你是不是就是一个傍秦寂又与上司有染的荡妇”。
记者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可摄像机却是实打实地对准了鹿晓。
“鹿小姐,很难回答吗?”
记者又上前一步。
鹿晓死死抱住了自己手里的资料,豁了出去,对着镜头一字一句道:“尊重郁教授和SGC,保护实验文件安全,是我作为郁清岭助理文秘的职业道德,所以我今天采取了这一切错失,我相信任何一个真正有判别能力的人是可以理解我的选择的,而不是直接按照你的诱导,理解为‘偷偷携带文件出走,并且损毁了若干’,我想这也是有悖你客观中立的职业道德的吧。”
“我的私生活和本次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但您的问题句句设陷,甚至不惜用完全没有考证过的我的私生活来对受众进行舆论诱导。您说您是‘医疗圈专业新闻媒体’,老实说我很震惊,会在您的口中听见这样并不专业甚至不入流的问题。请原谅我怀疑的你专业性,并且我不打算继续回答您的提问了。”
“你……”记者红了脸。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绯闻满天飞的花瓶助理讲话真的软绵绵却刀刀致命。她没有按照他预期的回答是小,最可恶的是她这种回答方式,让他连时候剪辑都剪辑不了,根本就是可恶的密不透风,剪辑掉了上句下一句就会明显出现断层!
他辛辛苦苦买通了快递网点混进来可不是用来听她这些冷嘲热讽的!
“您好!这里不允许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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