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罪孽,止在程昱一人。”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哀哀切切,像是濒死困兽,犹在苦苦挣扎。
又像是心怀不轨的恶巫,在蛊惑凡人同堕深渊,“恳请诸君,与我坚守濮阳。”
“愿追随将军!”有了应声的第一人,就会有紧接着的第二人。很快很快,这场逼迫主将的小小动乱就被消弭,他们跪拜山呼:
“誓死追随将军!”
程昱穷尽毕生心计,用尽各种手段,他甚至抛却了为人的道德,只为守护兖州西面最后的屏障。
可是上天不愿垂怜他,他终究还是败了。
濮阳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胜者的高呼,败者的哀鸣全都充斥于他的耳中。
程昱却无悲无喜、恍若未闻,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佩剑。
这把沾染无数鲜血,跟随他一生的佩剑,最终横上了主人的脖颈。
鲜血飞溅,他的身体也失了重心,直直地往城墙下坠落……主公啊,程昱负你,若有来世,愿再续君臣之谊,以赎此生罪孽……
他阖上双目,静待自己的死亡。
“壮烈至此。”安定下濮阳之后,孙策望着城墙下的那滩血迹,叹息道:“本还想与他同饮一番,如今却是没这机会了。”
“罢了,着人好好收敛吧,也算是不枉这一番对决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能在死后得到一副棺椁,已经是极为不错的待遇了。
孙策将心中那点感慨收好,便让人升了帅帐,继续商定接下来的战略。
随军军师赵俨开篇便奔主题,“赵子龙、张佑维两位将军虽在南面遇到阻碍,可形势
却在逐渐好转,想必不日便能传来捷报。”
孙策淡淡点头,“确实如此。”
赵俨得了赞同,便继续分析,“将军只需整顿兵马继续向前,来日便能与其他两路人马形成呼应之势,将曹操彻底斩于马下。”
他说完之后,又有几位文吏军官相继发了言,话虽偶有小异,大体上却无差。
孙策便整合众人意见,定下了继续进攻的战略。此后既无其他事宜,他又念及众人行军劳累,便早早地结束了议事。
散帐时,却有一人留了下来。
孙策定睛一看,发现是韩当韩义公。
这位自孙坚在时,便一直追随孙家的老部将笑眯眯地开口,问道:“少将军有远志乎?”
刚刚结束一场劳心劳力的战斗,饶是孙策,也不免有些倦怠。他没怎么听清这位老将军的话,便微微挑眉,疑惑地望向说话之人。
韩当却像是得了什么暗示,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少将军勇武不下项王,聪慧不亚于甘罗,若是屈居于一妇人之下,岂非明珠蒙尘……”
孙策听着他这洋洋吹捧,忽而又想到赵伯然临走前那个饱含深意的目光,顿时豁然开朗,大怒道:
“韩当,我念在父亲的面子上尊你敬你,你却教唆我背主?”
“少将军此言差矣!主公当年虽投身袁公路帐下,却有鸿鹄之志,你身为主公的长子,缘何志短至此,竟奉一无知妇人为主!”
韩当越说越气愤,简直到了愤慨的地步,“来日你若是遭她猜忌,难道还要牵连这一干同袍吗?倒不如等攻下兖州,便割据一方,自立门户……”
孙策径自截了他的话,冷笑道:“到底是怕我遭忌,还是想要从龙之功,此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韩当闻言却像是受了什么侮辱,诚然,他确有私心,可更多的难道不是在为孙家的部众,为主公的子嗣做考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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