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的医术是跟着子佛学的,而子佛学医向来不是为了救人,所以他研究的东西从来都和正常不沾边。就阿善要找的这些药材,她敢说她把图画给皇城的御医他们都没几个人识得,更不提普天之下能够医人的药草数不胜数,相似的又太多。
最重要的是,阿善救修白的法子是在子佛的医书中找到的,要寻得那些草药也是子佛最先发现亲自尝试用于药理的,现在她没经过子佛的同意,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给别人看。
修白又沉默了,阿善也觉得自己没有同他讲下去的必要。
“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阿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手刚搭的门栏上,修白忽然开口:“既然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是个白眼狼,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阿善很惊异修白竟然会用‘白眼狼’来形容自己,后退一步又往榻边看去,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回答:“我救你,一是因为最开始我觉得我救得了你,二是因为在白衣刺客来袭时你不顾性命替我挡回一剑,至于三……”
顿了下,阿善还是隐瞒了子佛的事情。
“至于三,我不得不救你,因为我还没黑心到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而且我不喜欢南安王府,我想借带你出来治病的借口远离那里。”
修白听完又是久久无言,在阿善拉开房门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你要清楚一点,我当初不顾性命的救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主子。”
阿善点了点头无所谓一笑,“我一直都知道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阿善早就知道修白当时出手是为了容羡,可不管缘由,他救了她就是救了她,这没什么好抵赖的。
“等等。”
“又怎么了?”这已经是阿善第四次想离开又被修白叫住了。他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还老上杆子同她没话找话聊。
“帮我把窗户打开吧。”这次修白没有再看她。
他咳嗽了几声,目光落在被阖的严严实实的窗户上,“主子走了对不对,听说前几日下的雪很大,不过那些天我还在昏睡,没能赶上看,如今雪停了,你帮打开窗看看吧,我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的。”
修白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随意,尽管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阿善还是敏感感受到一抹寂寥。
其实想想也是,曾经张扬好功夫的少年,向来爱待在树上高墙上俯视众生,哪像如今这般憋屈窝在榻上动弹不得。虽说阿善和修白不对付,但说起来这少年除了嘴坏一些,并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阿善关好门走过去将窗门推开,覆在上面的落雪窸窣掉落。
修白靠坐在榻上盯着树梢上的落雪看,苍白的脸上多了分笑意,有些孩子气,“真的是雪,它们好白。”
寒风吹来,脆弱的树梢晃了晃,抖落下细细碎碎的白。阿善站在窗边感到一股冷流涌入,然而修白对此却毫无反应。
也是,青萝的毒还未彻底解除,他如今痛都感受不到,又怎么会感受到冷。
“你现在太脆弱了,还是别吹风了。”阿善作为一个医者,站在为病患考虑的角度又将窗户关上了。
修白笑容顿僵,他有些生气的瞪向阿善,似乎想骂她又憋了回去。“我现在除了看雪还能干什么?吹一吹风我是能死吗?”
随着修白情况的稳定,修墨已经不经常守在这里,至于玉清,是想来也来不了。
感觉是看透了修白的心情,阿善想了片刻,决定帮帮这个无聊又‘瘫痪在床’的坏脾气少年。
“不如咱们来下棋吧?”阿善见修白的房间中有棋盘。
修白眼睛一亮,他打小跟在容羡身边自然是样样都会,不过他瞥了眼抱着棋盘过来的傻兮兮姑娘,他又有些嫌弃了:“你这么笨会下什么棋?六博就算了,围棋你行吗?”
“我不会围棋。”阿善笑得眉眼弯弯。
修白好气:“那你说下棋是逗我呢?难不成你还自创?”
自创倒不用,阿善将黑棋递到修白手边,“今天姐姐来教你下五子棋。”
修白:“……”
你在说什么?五什么棋?什么子棋?五子什么棋?
……
阿善只陪修白下了两天的棋,修白就实力反超了她。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的脚伤逐渐愈合,至少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阿善不好意思麻烦柳三娘太久,见她最近有些腰疼就想再接回采药的活,玉清听说此事后第二日清晨就守在了厅堂内,这些天阿善给玉清配了不少治疗外伤的药,他好的很快。
“你还是别去了,躺回去休息吧。”他的伤口虽然是愈合了,但阿善不忍玉清再陪着自己奔波,就想随便挑几个人陪她去。
“你别去了,我去。”就在阿善极力劝说玉清留下时,修墨从后院进来。
高大的男人似乎剑从不离手,他一进来厅堂中的氛围就有些凝重,修墨冷冰冰扫了阿善一眼道:“你不是说我不体谅她么?那我就亲自去她采药的地方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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