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琼姑道:“你随便给我找一个陌生的男子,就把我嫁出去,这不是欺负我么?”原来她对自己的婚姻之事存有许多幻想,其时也正是她开始认识屠龙之后不久,但还没有告诉父亲。在她的心目之中,她的未来夫婿最少也是得像屠龙这样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刘大为也因为这头婚事不知能不能够替妹妹撮合成功,故此也不想太早说出褚云峰的名字,以免将来婚事不成,彼此尴尬。
刘大为听了妹妹的话,心中一动,说道:“哦,你不喜欢我给你找的女婿,是不是你另有了意中人了?”
刘琼姑当然不肯承认,唯有撒娇说道:“我什么人都不喜欢。我这一生都不嫁人,我在家中侍候爹爹。”
刘大为笑道:“你刚才说要去闯荡江湖,就已忘记爹爹了?”
刘琼姑满面通红,说道:“你迫我出嫁,我就宁愿在家侍奉爹爹了。”接着说道:“不是我忘记爹爹,爹爹也曾对我说过呢,他说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位老朋友,这位老朋友是住在北芒山的华天虹老伯,和咱们的家相距不到三百里。他说他将来想要搬去和华老伯同住,那时有人作伴,他就可以让我出去跟你了。”
华天虹正是褚云峰的师父,原来她的父亲和她说这番话,正是为她未来的婚事打算的,先透露一点消息给她。
刘大为发出会心的微笑,说道:“那很好呀,那你就不用这样着急了。待爹爹有了安顿,你又成了婚,那时夫妻同来找我,我才高兴呢。”
刘琼姑道:“你又把茄子缠到胡瓜上了。我是要独自行走江湖的,我还要多逛几个地方才来找你呢。”
刘大为想了一想,望着妹妹郑重说道:“我就要和你分手了,有几句话我必须和你说。”
刘琼姑吃了一惊,道:“说什么?”
刘大为道:“你说你没有意中人,我相信你。不过在你行走江湖的时候,你可得千万记着:人心险恶,切莫轻易相信别人,上了人家的当,有的人相貌生得很好,嘴巴说得很甜,但却往往是有着一副坏心肠的。”
刘大为本来乃是泛论,提醒他妹妹注意,以免贻误终身的。想不到事隔半年,竟是给他不幸而言中了。
刘琼姑想起了哥哥的言语,不禁泪咽心伤,暗自想道:“哥哥看了我信中的这几句话,他一定会猜想得到我现在的遭遇!”
屠龙哪知是计,满怀欢喜地说道:“咦,说到咱们成亲之事你还不开心么?好端端的又哭什么?”
刘琼姑道:“谁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屠龙指天誓日地说道:“我若不是急着和你成婚,还会催你写这封信么?”他恨不得这封信早点写成,话题又兜回来了。
刘琼姑道:“后面的话你给我拟吧,反正哥哥只须看了开头的那几句话,便知道这封信一定是我写的了。”
屠龙写好了信,兴冲冲的便要拿去交给阳天雷。
刘琼姑牵着他的衣袖,低声叫道:“龙哥!”
屠龙笑道:“怎么,你舍不得我走?你刚才不是要赶我的么?”
刘琼姑忍着心中的憎恶,佯嗔说道:“我为你几乎丢了性命,你还忍心取笑我?我害怕……”屠龙道:“怕什么?怕褚云峰又来抢你吗?”刘琼姑道:“他还有一个党羽呢,就是他们不敢再来,我也是有点提心吊胆。万一他们来了,我、我可又是受了伤的。”
屠龙道:“好,我叫韩超把这封信给你送去,一去马上回来,摆酒给你压惊。”
刘琼姑心里打着主意,屠龙心里也在打着另一个坏主意。
园子里的侍卫由于韩超的交代,没有进入这座院子,他们搜不着褚云峰,也就到别处去了。
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渐渐静了,刘琼姑的心情却兀是不能平静。她心里想道:“我还有什么面目见我哥哥?无论如何,拼了这条性命,我也得替义军做一件好事,倘若能够把义军的盟主救出来,我死了也胜于抱愧偷生。唉,我本来可以有一个美满姻缘的,如今却是给自己毁了。但愿褚云峰他能够逃出去才好!”
褚云峰此时早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了国师府。刘琼姑在挂念着他,他也在挂念着刘琼姑。当然,两人的心情是不尽相同的,他只在为刘琼姑惋惜,却并没有自怨自艾的心情。
褚云峰走出了“国师府”,回头一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这两句老话当真是说得不错。琼姑本来是个好女子,可惜断送在屠龙的手里。不过,我虽然不能与她成为夫妇,也还是不应该让她丧身魔窟的。如今我是孤掌难鸣,且先回去与谷师弟商量,总得设个法儿救她才是。救她出来,我再向她解释,求她原谅。”
想至此处,抬头一看天色,只见微雨已收,乌云渐散,一弯眉月从层云中钻了出来,但已过了天心,月向西斜了。“谷师弟一定等得非常心焦了,现在已是过了三更,不知他可还是在那酒馆之中?”
且说谷涵虚在那酒馆中自斟自酌,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馆子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客人了,兀是未见褚云峰到来,心里自是有点惊疑不定,恐怕褚云峰遭了意外。
京城里的一般茶楼酒馆大都是在天黑之后就收市的,但这间酒馆却是例外,要到三更过后,方始停止营业。原来它是做赌馆客人的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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