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公道:“唉,孟姑娘你不知道,这采花贼可是心狠手辣,凶得很呀!据说他在别处已经做了许多案子,没人能够制服他,最近才闹到我们这个县里来的。姑娘,我只说我们县里的两个案子给你听吧。”
贺九公喝了口茶,说道:“我们县里有个姓孙的大户,家财万贯,家中的护院就有八人之多,听说都是从各地重金聘请来的名武师。
“孙大户有个独生的女儿,年方十八,已经许配人家,就要出嫁的了。邻县出现采花贼的风声,开始传来,一般老百姓还未知道,孙大户消息灵通,听得此事,当然是叫那些护院严密戒备,不在话下。
“不料就在这位孙小姐出嫁的前三天晚上,那个采花贼来了,公然就在绣房中迫奸,声喧户外。八个护院闻声而至,那采花贼笑道:‘我本来不想抢人的,现在给你们败了我兴,我却偏要抢人了!’
“据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刻,和这个采花贼动手的护院,八个人中就死了六个,另外两个也受了重伤,一个断了一条手臂,一个给斫掉一条大腿。
“这采花贼当时是抱着孙大户的闺女,只用一只手就杀伤了那八个护院的。他伤人之后,抱着孙小姐从屋顶逃出去,听说他在瓦面行走如飞,连一片瓦也没踩碎。”
孟明霞心里想道:“大户人家的护院,大多是相互标榜,彼此吹嘘,骗取钱财的二三流角色,未必有什么真实的本领。不过,这采花贼抱着一个人,在瓦面飞跑,没有踏碎一片瓦,如果是真的话,这份轻功,倒也是不容小觑。”
贺九公继续说道:“第二件案子可就是前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了。这次闹得更凶,闹到了城里守备老爷的官衙里。
“守备老爷的媳妇不肯依从,大声叫喊,给那采花贼活生生的扼死!官衙里的卫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总有一百几十吧,都来围拢了那间房子。采花贼手舞双刀冲出去,乱箭雨下,却没一支箭射得着他,反而是有十多个卫兵,伤在他拨回来的利箭之下。那么多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
孟明霞道:“这采花贼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既然有许多人和他朝过相,想必你曾听人说过吧?”
贺九公道:“听说大约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身材高高的,眉心有颗黑痣。”
孟明霞自幼跟随父亲在江湖上行走,有点名气的黑白两道人物,她没见过也听说过,她打听这个采花贼的年纪、相貌,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线索。不料听了贺九公的描绘,却不由得她不大感意外。
原来贺九公说的这个采花贼,很像说的就是褚云峰!孟明霞心里想道:“身材年纪或者还有相似,但眉心上的一颗黑痣,褚云峰也有。如果不是他,这就未免太巧合了。”
孟明霞想了一想,问道:“孙大户家那件案子是哪一天的事情?”贺九公道:“是初五那天晚上发生的。”孟明霞道:“这么说距今也不过只有五天。”贺九公道:“是呀,五天之内,这采花贼就做了两件案子,而且所抢的人家又是非富则贵,你说焉能不令得人心惶惶!”
孟明霞暗自寻思:“假定褚云峰那晚已经逃下山去,他也不过只是比我先走两天。守备衙门那件案子,或有可能是他做的,但孙大户家那件案子,就决不能是他所为的了。”
孟明霞疑团满腹,又再问道:“两宗案子的采花贼是否同一个人?”贺九公似乎有点诧异,说道:“孟姑踉何以怀疑不是同一个人?”心里想道:“这位姑娘也真胆大,听了采花贼的事情,居然毫不惊慌,还要查根问底。”
孟明霞道:“我不过问问而已。说不定那采花贼还有党羽呢?”
贺九公叹口气道:“一个采花贼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再多一个,那还得了。”
孟明霞道:“这么说,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道:“前天晚上的案子,守备衙门的卫兵有数十人之多看见这个采花贼,对他的相貌自然是说得比较清楚。孙大户家却只有八个护院和他朝过相,其他的家人,当时不是躲起来,就是赶到现场之时,那采花贼已经走了。孙家的八个护院六死两伤,重伤的那两个想来一定是说得不清楚的。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在酒楼上听得有人谈论守备衙门发现的那个采花贼,那些人和衙门的卫兵非亲即故,说起来绘影绘声,是以听的人也可以讲得出那采花贼的样貌。孙家那两个受了重伤的护院,在我认识的人中谁也没有和他们说过话,不过大家都没有想过是否同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只能当作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罗里罗唆地说了一大篇,还是不能解决孟明霞心中的疑问。孟明霞寻思:“倘若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人假冒褚云峰来陷害他了。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守备衙门那件案子,却有可能是他做的。”
贺九公道:“孟姑娘,你好像并不怎么害怕采花贼?”
孟明霞笑道:“贵县那些酒楼客店的掌柜却不但害怕采花贼,连我也都害怕。”
贺九公道:“采花贼闹得这样凶,谁敢不怕?尤其是开客店的,假如有个女客人被采花贼迫奸不遂杀了,即使这采花贼没有乱杀别人,客店里的人也都要受到连累了。最少官府就要把当晚住在客店的人一个个拿来盘问,你想谁愿意惹这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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