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屋甚是简朴,但是各色物品一应俱全。陈设虽说不上华贵,但都精致实用,布局甚是雅致,看得出,此间主人定非一般的百姓。
熏香残灰,角梳镜台,看起来这小屋倒像是一个金屋藏娇的所在。
当日白衣侯“免费”送给张延的线索,只有一句话:
“倚醉楼后巷夜色乃本城胜景,阁下何不踏月访之?”
凝视着倚醉楼内逐渐昏黄的灯火——苏纤纤经此大变,那化蝶之舞,只怕要成绝响了吧?
不知为了什么,张延对这个女子竟然会多出这样一份难以言状的挂怀。
沉浸在幸福中,为自己的情人献上一生中最美丽的舞蹈时,情人却惨死在眼前。如此巨大的悲痛,张延只觉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无法安慰的吧?那化蝶之舞……
骤然,张延双目精光一现,终于想到了自己在这个案子中最大的一个疏漏,也想明白了朱煌让他夜里来此的用意!
原来自己竟然犯了这样一个低级错误!
原来一切竟然如此的简单!
迷宫渐渐露出了它的入口,而现在,只需要再有一个线头,一个让张延能够把握住一切起始的线头,那么一切的谜团都将被解开。
而如果张延的直觉没有错,那么这线索,就隐藏在这神秘而黑暗的小屋之中。
倚醉楼后巷住的多是本地居民,没甚可疑之处,只有这间小屋,是被一神秘的外人租走的。
此屋处地甚是僻静,周围几乎没有邻居。但是无论什么地方都有好事之人。虽然这房子的主人——按老方的说法,一名美貌少女——大部分都是夜里来回,白天鲜少露面,但却还是被老方、本地的更夫看见过一两次。
据说来往此处的不仅是一名少女,还有一个总是戴着面具的夜行人也曾来过几次。这两个人虽然不知身份,但是几乎都是高来高去,必是武林中人无疑。
妆台、明镜、角梳、胭脂……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和平常民居毫无差别。地上也没有积尘,应该近来仍有人在此居住。
没有线索,就把它找出来!
张延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一旦到了此刻,他才是真正的阎王御史,那个不放过一丝可疑,不放过一个疑案的天下第一神捕。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整个小屋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丝毫可疑的东西。张延愣愣看着眼前一大堆从角角落落里寻出的小物件:金钗、玉佩、彩镯,甚至还有一对绣春囊……这些再平常不过的闺房之物似乎在肆意嘲笑他这个神捕的失误。
忽地,张延的左耳轻轻一动。一丝常人绝对难以察觉的颤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张延不动声色,只暗暗转动脚踝。
听得那颤动声到了头顶,他暗自一喜,骤地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双掌破瓦,直直击向那声音的来源。
屋顶的那人似乎完全没料到张延会突发制人,一时措手不及,不敢贸然反击,但反应也是一流地快。
他当即身形一沉,和张延相反,破瓦而下。
张延双掌一翻,瓦片纷飞,十数片瓦旋转着飞下,直直击向那全身黑衣、黑布蒙面的不速之客,同时放声笑道:“我就知道,你终究是要来的。”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身子甫一站定,双手挥出,已经掏出一对奇门兵刃,却是五位十方刀。两把兵器十只刀刃滴溜溜一转,纷飞击下的瓦片顿时被绞成了碎片。
五位十方刀在江湖上实在难得一见,张延一看哈哈一笑,已是飞身扑上,将悲梵掌运足五层天,直直击上。双掌纷飞之处,隐隐封死了那黑衣人的后退之路。
黑衣人双手运刀,刀刃翻飞,在身边运出一道寒刃构成的罗网,堪堪抵挡着阎王御史的双掌。
交手不过十招,张延心下暗自点头。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这人武功甚高,但运用这奇门兵刃颇为生疏,显然是为了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来历。
想来这人好生谨慎。要知刀剑乃是江湖最常见的兵刃,任何一门的武功怕都有些刀剑招式。这人怕自己情急中不自觉中用了出来,竟然选了这偏门兵刃。可惜这兵刃委实难用,那人的武功能够发挥出来的怕是不到七成。
看破这一点,张延越发好奇,一边逼得那人不住后退,一边哈哈笑道:“阁下何必藏头露尾,何不拿出真功夫与张某战上一场?要不,让张某来帮你吧!”说着,双手加紧。
不出片刻,轰然一声,张延的左掌重重击在那人右手的五位十方刀上,那人一时把持不住,兵刃脱手而去。
只剩单刀,那人用来更不顺手。再过两招,那黑衣人急急后退两步,左手一挥,五位十方刀旋转着击向张延,趁着张延稍稍避让的一刻,那人双手一转,竟又自身上摸出一对跨虎篮,盘旋着击向张延。
张延暗自好笑,这人倒也准备得周全。两人再战在一处,不出十招,那人手上的跨虎篮再次被张延击飞,哪知那人又摸出一对鸳鸯钺,犹自顽抗。
如此甚久,明月已然升空,这一场奇异的对决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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