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
许颜把一切能想到的、成年人独立生活需要的生活技巧都教给了许盼夏,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惜情感是无法教授的。
关于爱情,关于感情,许盼夏一窍不通。
她能在夜市摊位上,面不改色地和老板讨价还价半小时,将一件卖100的连衣裙砍到30元卖给她还能捎走一双袜子。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背叛了她的男友”这样的事情。
尤其,现在,“母亲的男友”——叶光晨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他已经在努力做好一个父亲。
窥见此事的许盼夏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发烧,急得许颜罕见请了假,带她去打点滴,去医院挂号,去抽血化验……血是从胳膊上抽走的,那时的许盼夏已经上高中了,许颜还是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帮她挽着袖子,另一只手颤抖地握着她那只等待抽血的胳膊。护士的针插进血管时,在许盼夏迟钝地感受到疼痛之前,许颜的手先颤了,她疼得低头,怜爱地用脸颊去磨蹭女儿的头发,好像恨不得抽她的血。等针头拔出,许颜拿棉签给她按了十分钟,看她流血都要掉泪。
那可是和前任男友打架到脸上挂彩也没有哭的许颜。
这场病抽走了许盼夏的精神气,她甚至会以为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是自己的幻觉。许颜和叶光晨虽然相敬如宾,但平时相处聊天啊也都挺好,少了点黏糊劲儿,不过也可能因为他们都上了年纪所以就是这样表达爱意……
许盼夏想不通,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肯定会帮妈妈保守这个秘密,世上不会再有她和妈妈更紧密的联系,她就像妈妈爱她一般爱着妈妈。
可许盼夏的道德感又在反复提醒她这样很不对,妈妈在做一件错误的傻事。即使妈妈和叶光晨分开、再选择恋爱的话,也要比这样的“脚踏两只船”要好。
……虽然这样也会伤害到叶光晨叔叔,但至少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许盼夏不知该怎么开口,上次她主动询问时就没有得到答案,更何况是这种话题。叶光晨和叶迦澜对她的生病格外重视,而这无疑更是在伤口撒盐,将她放到炭火上炙烤。
尤其是叶迦澜。
许盼夏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的身体比她因为生病而迟钝的大脑更加敏锐,许盼夏在卧室里打点滴,许颜去厨房中和张阿姨一起煲汤,窗户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恼人的秋雨,一场寒过一场。山东的春秋都格外短暂,短暂到让人还没有从炙热盛夏中醒来,就踉跄着被一脚踢到冻到发抖的冬天。
许盼夏睁开眼的时候,叶迦澜正在给她换生理盐水瓶。
一瓶打完了,这是第二瓶。
许盼夏咳了两声,骤然降温让她的肺有些不适应:“哥。”
“嗯,”叶迦澜没走,他把换下来的瓶子丢进垃圾桶中,坐在她的小椅子上,看她,“许阿姨在为你炖汤,我看着你一会儿,有需要叫我。”
今天是难得的周天,叶迦澜没拿手机,不玩平板也不打电脑,手里拿了本书,厚厚的《君主论》。
许盼夏侧躺着,她其实不想看叶迦澜,可控制不住视线往他的方向扭转。
……好逊。
没有办法控制。
她问:“你在看什么?”
叶迦澜给她看了封面。
许盼夏还在躺着,她因为同时怀抱两个秘密而煎熬:“这是什么?小说吗?”
“不是,打发时间读的,”叶迦澜说,“主要是马基亚维利根据自己多年从政经验,对佛罗伦萨以及意大利几百年中的政治实验和激烈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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