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个身背对路明非,背上果然写着肖像画两百、风景画一百五的字样。
路明非气得鼻子都歪了,“要钱没有!”
可诺诺很喜欢这幅画,她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画上路明非肥嘟嘟的脸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给钱吧给钱吧师弟,这画我们买下了。”
路明非骂骂咧咧地掏钱,艺术家显然看出来这两位之中谁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一个,嬉皮笑脸地说女士你这么漂亮应该来个豪华套餐,我们提供肖像画个人雕塑和邮寄服务,不要998也不要668,今天只要488,全套服务送到家!
诺诺被逗乐了,居然真想让这货给她捏个像。
可芝加哥的雨说来就来,那朵很薄很薄的云飘到他们的脑袋上就不动了,巴塞罗那艺术家苦着脸手脚利索地帮诺诺把那幅画用胶封起来然后装进防水袋里塞进女孩手里,一把抢过路明非递过去的两百美元消失在巷子深处。
蒙蒙的小雨立刻降了下来,混着细细小小的冰晶和雪花,天色也暗了下来,看来这种天气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这时候靠河滨步道内侧的门店全都亮起了灯,水银色的灯光里飘着牛毛般的雨丝。
从密歇根湖吹来的冷风和细细的雨混在一起,气温下降的速度很快。
路明非于是不得不竖起自己的衣领来挡风,他让诺诺在路边的咖啡馆里等他,点了两杯热咖啡后就冲进了细雨里,返回迈巴赫拿到了车上常备的伞,才回到街面隔着黑色的玻璃墙朝咖啡馆里的师姐招手。
路明非朝着自己的手心哈出热气,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时间还很早,是上午的11:40,正好是该吃午餐的时候了。
他们从卡塞尔学院出发,在伊利诺伊州的城际公路上疾驰,走到哪座城市就停在哪座城市,已经用去了三天。
不过也还好,卡塞尔学院的寒假和暑假差不多了,长得有点离谱,通常假期中校长都不在学校,路明非有很充足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今天的芝加哥之旅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了,路明非很喜欢这座城市,让他觉得心安。他准备晚上把车停在火车站让校工开回去,自己就和师姐一起坐CC1000次列车返回。这种旅行很让人放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龙也没有混血种,只有自己和自己身边的女孩。
这时候雨一下子就下大了,诺诺双手抱头从咖啡馆里跑到了路明非的伞下,身上那件加绒的大衣都有些湿了。她在大衣的兜里摸索了一下,摸出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路明非的手心里,温暖的气息立刻就从他的掌心传到了他的心脏。
“我刚才在前面看见有好几家火锅餐厅,中式的日式的韩式的都有,我们可以去试一下。”路明非说,“师姐你喜欢吃什么火锅?”
<divclass="tentadv">诺诺把冻得通红的小脸埋进路明非的臂弯中,扭了几下才终于找到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她抬起头来,“日本火锅吧,其实我比较喜欢吃重庆火锅来着,不过想来芝加哥这小地方应该是没有正宗重庆火锅的。”
“嗯。”路明非说。
他想起自己以前其实不喜欢吃日本火锅,可人的习惯真的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发生改变,在经历了某件让他时常心痛如刀绞的悲剧后,日本火锅和五目炒饭成了他最喜欢的食物。
其实也不是喜欢这些食物,只是因为曾有一个喜欢这些东西的人坐在他的对面吃这些东西,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你就只有去做她曾做过的事情才能让自己觉得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晚上回学院吗?”诺诺问,她愣愣地望着细雨中的河滨步道,没带伞的人们把衣服掀起来遮住脑袋往能避雨的店面跑,芝加哥河中雨滴与水面接触溅起无数个细小的波纹,这些波纹互相碰撞,让还算平静的河面变得像是快要沸腾的水。
那艘游轮上的导游黑人大妈正举着那么老大的一把伞护送游客们返回客舱,两个女孩在雨中嬉戏,她们好像不怕冷似的,居然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摆的下方露出纤细精巧的脚踝,被甲板上的灯光照到,就在昏暗的雨丝中熠熠生辉。
“嗯,不过我们可以晚点回去。”路明非说。
他们肩并肩漫步雨雪中,看着附近车道上明亮的车灯割开细密的雨幕往复穿行。
那些忽然变得着急起来的车流掀起的风把细雨吹得凌乱,河滨步道内侧变得灯火通明。
“师弟……”
“嗯,师姐。”路明非闷着声音回答,他想自己大概是有些感冒了。
他的脚步又忽然顿了一下。
诺诺挽着他的手似乎更紧了,女孩大概真的很怕冷,靠他靠得更近了些。
“其实我真的……”风声和雨声卷走了诺诺越来越低的话,她只能抱紧了身边的男孩,在悄悄汲取初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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