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外公笑了下:“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了,以后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周管家只跟他笑:“老爷子您老当益壮,精神着呢。咱们家几个孩子也都不错的。”
秦越也回头看秦外公:“就是,外公身体还好着呢?您要比……我都要好呢。”
秦越想说比他舅舅强的,临时改了口。没有什么比自己接班人出事更让人揪心的。
秦外公也像是被他逗笑了:“你这孩子就嘴甜,这次就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不是秦家没有人了,而是他这次真生气了,亲自走这一趟是让他们几个看看他的决心,他这些年身体不好,就没有再插手过公司的事,可是他的四个儿子却将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做的支离破碎。
“外公放心,我跟表哥会陪着你的。”秦越看了眼后面的车,他两个表哥一起跟着来的,舅舅没有时间来,但是派两个表哥及公司公关部的经理一起来的。
也许是不想让他这个外甥看笑话,也许是真看到秦外公生气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迈出这一步了。
来这里是赔礼道歉、谈补偿的,出力不讨好的事,所以秦舅舅不愿意干。补偿款已经给了,但事情迟迟解决不了,不过是补偿款不够。
他们把车子停在了作坊厂,因为工厂也被封了,一起停工整顿。作坊厂也停工了,塌陷的地方就是这里。
秦越扶着秦外公走进了这个残垣断壁处,这里只有一个老工人看着,才半月,就已经有废墟的凄凉感了,都找不到三年前的样子了。
秦越一边走一边看瓦檐上长高的青草,灰色的瓦砾在青草的对比下分外破旧,明明以前觉得古朴淳厚的。
秦外公也有些伤感,跟他长久的看着这片废墟,秦越扶着他:“外公我们先去屋里休息下吧。”
周管家也道:“是啊,老爷子,长途跋涉您也累了,我已经让张妈提前把这里收拾了下,咱们休息一下。”
秦越表哥秦瑾跟秦璇也过来扶老爷子:“爷爷您别着急,下午我们就陪您一家一户的走访。”
“走吧,你们也辛苦了。”秦外公点了下头,往老作坊厂的休息室走去,那是靠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几间房子,以前秦外公经常来这边,就在这边留了个院子,秦越上学的时候寒暑假里也来这边住着,只是也有三年多没有来过了。
所以看着前面矮小的屋檐及灰砖墙上的青草,秦越都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住过?
走近的时候,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人,是这边的负责人张成岩,年纪也有五十多岁了,秦越以前叫他张叔的,张成岩匆忙的迎了出来:“老爷子,您真的来了,一路上您受累了!”
秦越踏进了院子里,院子看的出是匆忙的收拾过了,角落里堆着杂物,是些散碎的瓷器,南屋前面两棵树上拉着绳子,上面晒着被子。
院子里铺着大的砖石缝里的青草大的拔掉了,小的依旧顽强的长着。
这边雨水充足,秦越看过了一路青山绿水,这里成这样也应该想得到的。
秦越听见张成岩跟他外公说:“秦老,我遵照你的指示把慰问款项、补偿款都已经送过去了,您不用特意去的。”
张成岩的声音带着些恐慌,秦越看了他一眼,张成岩的脸色也是焦虑的,张成岩是这个老作坊的负责人,也曾是他们家的老人,因为信任他才会将这里交给他,现在出事了,张成岩是应该愧疚。
秦外公却只道:“不肖子孙创下的祸,就该有我来道歉,是我愧对于大家。”
张成岩只得点头:“老爷子有心了。”
秦外公并没有在这里休息多久,茶水也只是喝了一口,跟张成岩把伤亡人员的名单再一次确认后就带着秦越他们挨家挨户走访了。
秦陶集团一直压着新闻,所以真实的情况秦越也是第一次知道,死亡3人,重伤3人,轻伤7人。
秦越跟他外公去的是亡故的人家。
新闻里只是报道一个数字,可悲痛隔着屏幕无法传达,来到人家里才知道那种刻骨的痛苦。
他们撕心裂肺的不只是自己,扑上来撕的还有秦越他们。
“你们还我丈夫啊!他是我们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他这一没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张婶子手使劲的抓着秦越的衣服,用劲太大,秦越都不知道怎么掰开她,只僵硬的站着让她抓。
张婶秦越也认识,张家村里的人他几乎都认识。
张婶哭的声嘶力竭,扒拉着他的胳膊滑跪在地上,秦越半跪着,想把她拉起来:“婶子,对不起,您快起来。”
张婶怎么也起不来,秦外公弓着背去扶她。秦瑾表哥深吸了口气:“张婶,对不起,我们会给您补偿的,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说。”
从张婶家走出来,几个人脸色都很沉重,第二户人家是一个老大爷,他儿子丧生在这一次的事故里,老大爷拒不肯让他们进门,无论张成岩怎么敲门,怎么说都不行。
张成岩说:“老张,这次是城里秦家的人来看你了,人家秦老爷子亲自来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先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老大爷在门里喊了一声:“你们走吧,我不用你们的赔礼道歉,我不需要,我的儿子已经没了。”
“哎,你这倔强的老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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