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成亲这一日,锦朝长公主和薛太妃早早就来了。
薛太妃难得没穿道袍,穿了一身雍容华服。
锦朝长公主打趣道,“这都多少年了,依稀还是当年宠妃的架势啊。”
薛太妃一扬下巴,“瞧瞧,是不是比你还年轻些?”
锦朝长公主哈哈大笑,“真人嘛,半仙,自然要青春不老的。”
两人虽然差着辈分,其实年岁没差多少,当年也有在宫中互相扶持的情分在。这段时间,因为崔晋庭和瑶华的亲事走得更加亲密了些。如今两人便如老朋友一般互相调侃,聊得颇为愉快。
两人站在廊下,瞧着张灯结彩的庭院,不由会心一笑。见过那么多奢华隆重的场面,可未曾有一场,让她两人都如此尽心尽力。连瑶华梳头,都是锦朝长公主亲自动手的。当今这天下,也算是没有比她更富贵福全的全福人了。
待到下午的吉时,外面便遥遥的传来了喜气洋洋的吹吹打打的声音。薛太妃精神一震,抬手一挥,袖子挥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拦门。”
绯蓬、芟秋她们带着一帮仆妇丫鬟小子们嘻嘻哈哈的就在宅门外手拉着手排成了数排,笑看着前来迎亲的人。对着一身红色礼服的崔晋庭大喊,“新郎给吉利钱,不给足了不允许进门。”
崔晋庭骑在高头大马上,被一身礼服装扮更加俊美绝伦。只是一口白牙闪闪发亮,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根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薛居正和南安世子等人都是陪着他前来迎亲的,一看绯蓬拦在了第一道防线上,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哦哦怪叫,“绯蓬姑姑,你难道不是崔二这头的吗?怎么帮着新娘子拦门呢?”
绯蓬笑眯眯的,“少套近乎,反正我们这会儿先收新郎这边的拦门钱,一会儿再收新娘子那边进门的吉利钱。大家说是不是啊?”
罗明罗亮带头起哄,“对对。”
长公主今日带了不少仆妇丫鬟们过来,大伙儿嘻嘻哈哈,口中说着吉祥话,将崔晋庭等人团团围住,知道他们今日不敢翻脸,等他们下了马背,甚至迫不及待地动手从他们的衣襟袖子里去抢吉利钱的红封。
崔晋庭帽子都挤歪了,才在薛居正和南安世子的掩护下进了门。然后就看到小大人一样的和尧恩堵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一伙大男人被个毛孩子看得汗毛倒立。薛居正是个混不吝,上前一把抓住恩哥儿,把他夹在腋下,“舅爷,同去,同去啊。”
恩哥儿也不怵他,笑嘻嘻地道,“迎亲诗呢?没有迎亲诗,怎么能接走我姐姐?”
薛居正朝南安世子大喊,“世子,到你救兄弟于水火的时候啦,赶紧啊!”
南安世子忙着扯正被拉得松松垮垮的衣裳,慌慌张张地道,“我昨晚还特地作了几首,可方才被她们一阵乱摸,我被吓得全忘记了。”
众人一阵狂笑,往里面涌去。
恩哥儿不答应,“不行,不行,没有诗不行。”
薛居正求饶道,“小祖宗,我家书房里有许多珍本诗集呢。明天我就让人给你全送来。”
恩哥儿相当有原则,“诗集我可以收,但是迎亲诗还是得有的。”
崔晋庭看了一眼南安世子,很明显他还惊魂未定。
这帮只知道拖后腿的兄弟!崔晋庭绞尽脑汁,突然大声的念出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一帮青年顿时都有茅塞顿开之感,不但念,还大声地唱了起来: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青年们的声音热情嘹亮,欢快无比,远远地一直传到了鹿鸣湖上。惹得里面持扇而坐的瑶华忍不住微微一笑。
旁边的喜娘伸手扶她,“新娘子,吉时已到,要拜别父母长辈上轿了。”
瑶华稳稳当当地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随她去了前面的花厅。
花厅里,高案上供奉着和昭夫妇的牌位。瑶华叩拜完父母,又叩拜今日来当她长辈的薛太妃。
薛太妃看着一身华丽嫁衣的瑶华,隐隐有一种遗憾被弥补的满足。她才不管那些劝诫女子顺从贞静的话,“华姐儿,你跟二郎能有今天,是你们的运气和缘分。既成夫妇,需时刻记得互相扶持,真心相待,同甘共苦。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日后必能心意顺遂,儿孙满堂,福泽延绵。”
瑶华轻轻颔首,“太妃所言,瑶华谨记于心。”
喜娘笑着唱道,“吉时已到,新娘上花轿。”
恩哥儿还被薛居正夹在肩膀下呢,听到喜娘这么喊,连忙推搡着薛居正的手臂,“你快放开我!”
薛居正嘀咕,“你还没我胸口高呢,是能背动你姐还是怎样。”但还是把他放了开来。
恩哥儿整了整衣冠,走了过去,牵住了瑶华的一只手,脆生生的道,“姐姐,我牵你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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