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趴在阴影中,试图想出一个更好的计划,此时听到下头有一扇门被猛然推开,片刻之后,是一个震撼手榴弹爆炸的轰然巨响。土耳其警察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猜想他们已经攻入了库马利的卧室,接下来随时都会把目标转到阁楼。
这个刺激很够了。我站起来,蹲低身子,迅速跑向屋顶边缘。刹那间,我的双腿离开屋瓦,整个人在空中泅泳,竭力往前,挺胸伸出双臂,设法想抓住那栋仓库边缘的沟槽。我往下坠落,有那么恐怖的一瞬间,我想我没机会了,然后我的左手碰触到金属沟槽又滑开,但右手抓住了边缘。我像个蹩脚的高空秋千艺人般摇荡,左手也往上抓住了,然后拉起自己,爬上了仓库屋顶。
不幸的是,这个夜晚还不够黑。
我听到几个声音大喊着,还有一声清脆的枪响,于是知道至少有一个靠近车库的警察看到我了。那颗子弹一定是偏离很多,我有把握在昏暗中没有人认出我来。问题是要怎么逃离这片屋顶。
我已经听到有人大声下令,还有无线电发出的声响。不必翻译也知道,那些警察被吩咐要封锁仓库。我得找到维修楼梯下去,进入建筑内部,跑向后门的装卸货区。那外头就是我的机车。
我得赶快,但一起步就不妙—有警察呼叫支持的直升机。
直升机驾驶员打开探照灯,我看到强光照过来,同时我冲过屋顶的钢筋,爬上一架梯子,来到屋顶更高的地方,朝一对大型水冷塔接近。我猜想这家造船厂一定会定期维修供水系统,结果没失望。水冷塔旁有一道上锁的门,大概是通往楼梯。我举起华瑟手枪,把锁轰开。
我踢开门,半跳半跑地下了第一层阶梯。里头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但我看到自己身在一栋修船厂中—巨大而幽深,非常怪异。高耸的墙壁之间是一批干船坞,同时有几十艘豪华游艇从上方的巨大钩爪垂挂下来。那些机动钩爪往上连接着一根根以螺栓固定在屋椽上钢杆,由一套液压控制系统操作,让那些大船在各个作业区间移动,不必卸到地上。这套设备真是了不起。
悬吊的游艇在高处的风中发出咿呀的呻吟声,我又下了一层楼梯。此时头上的四盏大型钠气灯忽然亮了起来。
要是让那些警察看到我的脸,那就跟被抓到一样糟糕。于是我单膝跪下,举枪瞄准。跟刚刚的跳远不同,我的打靶技术向来很不错。我连开四枪,随着一波爆裂声和碎玻璃下坠,四盏灯都熄了。
在黑暗中,我听到土耳其语的咒骂声,更多人赶来了,巨大的铁卷门往上隆隆升起。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有足够多人,可以执行地毯式搜索,早晚会抓到我。我又回头奔上楼梯,爬到那些网格状钢杆下方的一个钢制龙门架上,冲向一个控制箱。我看得到下方有大批警察拥入,只希望不会有人抬头,看到我衬着天花板的剪影。
我打开控制箱,暗自感谢我并不确定存在的上帝:六个一模一样的手持仪器都插在墙上的充电器里。我抓了第一个,打开了开关,看到一个数字键盘和一个显示屏幕亮起。我趴在地板上免得被看见,然后把那个仪器对着一片黑暗,同时推着上头关联的操纵杆。其实我不太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吗,大半是靠着直觉而已。
一个悬吊着巨大游艇的机动式钩爪动了起来,沿着头顶的网格状钢杆推动着那艘船。地面上有四名警察站在一起,全都穿着有很多穗带的制服,他们抬头,看到了那艘白金两色的游艇移动得愈来愈快。其中最资深的那个—脸色红润且体重过重,腹部的扣子绷得很紧,我猜想他是博德鲁姆的警察局长—不是根据经验判断,就是看到了我那个手持遥控器所发出的光,于是往上指着龙门架,朝他的手下们大声下令。
几名警察奔向墙壁上的梯子,开始朝我爬来。他们大部分都很年轻,彼此喊叫着,我发现一种假日的欢乐气氛逐渐形成—他们知道敌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抵抗他们那么多人,也确定要让这个胆敢跑去一名警察家中的小偷付出代价。我感觉他们很有可能制造出一桩坠落身亡的“意外”。
我拼命试验着那个遥控器。每艘船的侧面都挂着一面四码的号码牌,我发现只要我把号码输入数字键盘,就可以利用操纵杆让每艘船往前后左右移动。随着愈来愈多警察赶到,我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尽量让更多船动起来,希望能制造出最大的混乱,好让我有机会跑掉。
遥控器上我唯一不确定的,是底部的一个黄色按键。我猜到了几个可能,但不想乱试。反之,我操作着那艘白金两色的游艇更迅速移动,把它转到另一条轨道上,冲向一艘四十英尺的单桅帆船,然后趴低身子。
一名正在爬墙的警察看到了即将发生的状况,大叫着警告其他人。底下每个人都赶紧奔逃,免得站在那两艘即将相撞的游艇底下。
两艘船相撞,残骸四处飞散。那艘单桅帆船从钩爪上脱落,掉到五十英尺以下的地上,摔成了碎片。
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中,我爬起身,一艘身长四十英尺的黑色赛艇—有双涡轮引擎,船的后方还有个巨大的尾翼,简直是每个毒品走私贩子梦想中的船—正朝我接近。它迅速掠过我旁边时,我跳起来,抓住快艇侧面一根镀铬栏杆,爬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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