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人挤入人群,向二位稍一行礼,对谢玘道:“在下姓石,名仲。谭兄诗文在下读过,句珠字玉,文采斐然,不愧进士之名。谢兄贵为榜眼,恐是只顾找到自己名字,便不再后看,故才不知谭兄姓名。”
谢玘见有人来打圆场,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四下围观之人也随之散去,石狮旁只剩谭石二人。谭绍记得榜中有石仲之名,赶忙道谢。
石仲笑道:“以强凌弱,以贵欺贫,向来为石某所不齿。况在下欣赏谭兄文章,若不拔刀相助,着实有愧。”
三
谭绍错愕道:“石兄与我初逢,从何处读到拙文?”
石仲笑而欲语,却听木闩响动,琼林苑大门徐徐而开。一人官样打扮,行至阶下,向众人道:“筵席将行,请众进士入园候礼。”
四散之人遽尔聚拢于阶前。有人问道:“圣上未至,我等怎能先行入园?”
那人道:“皇帝有疾,今日由下官招待诸位才子。”
话音刚落,人群骚动,谭绍听有人言道:“我们今日来,不就是为见龙颜一面?”
片刻后,众人还是迈开步子,沿石阶前去。谭绍与石仲列在最末,随一潮肩踵缓缓而行。
入园后,但见锦石铺路,蜿蜒向前。道路两旁,皆是古松怪柏,枝若盘虬。
众人行了数十步,忽觉花香馥郁,只见楼基之下,皆是南国贡花,茉莉含笑、山丹麝香,丛丛簇簇,盛若织锦。
官员引众人登堂入室,于一方长桌旁落座,桌上杯盘尽置,酒食丰醴。
见皇帝不在,众人便不拘束,纷纷动筷。
不久,桌上左右相敬,觥筹交错,庆贺彼此荣登三甲。席上忽有人高声道:“诸位,若在下没记错,今年新科进士,只有三十位罢?”
有人应道:“不假,状元至榜末,不多不少,整三十人。”
那人又道:“可如今在座的,为何却是三十一个?”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停杯投箸,数起人头。左数又数,确是三十一名,一时满座皆惊。
有人道:“拿来榜单抄本,将上榜者一一念出即可。”
另一人却道:“我等只顾自己名字,不曾费心抄下榜单。若欲对照,只得去贡院外寻那原榜。”
四
席上顿时叹声四起,有人猜测,定是有落榜之人混入其中,想过一把琼林之瘾。也有人道,保不齐是那过路盗贼,扮一身书生行头,混进观楼,偷些宝器。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玄。忽然,谭绍见先前那孑立不言之人收扇起身,向众人道:“诸位,在下有一道听途说之言。各位愿听,我便讲来,以供评观。”
众人好奇,叫说来听听,那人便娓娓道:“在下早年听闻,殿试之后,试卷皆收至一处,供后人查阅。此地位于大内东北隅,名曰文仓,贮文之仓也。凡试科举者,落榜多、中榜少,未及第之卷日积月累,仓又昏暗,日转星移,怨气凝结,便生文仓之鬼。”
“文仓鬼?”谭绍听得入神,不禁脱口而出。
“文仓鬼因积怨而生,亦欲金榜题名,列宴琼林。在下思量,今日这多出一人,恐是那文仓之鬼。”
述者言毕,四座鸦雀无声,忽听长桌一端传来笑声。
那发笑者不是别人,正是谢玘,其手端酒盏,举杯问道:“敢问兄台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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