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脸上脖子上都打着厚重的绷带。
如果冯佳期记得没记错,上个月在文豪影视选角片场,她推送了公司两位新人去试镜。一个是阮心,另一个叫苏柳儿,此时正趴在小关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儿,到底怎么回事?”冯佳期蹲下身,刚要去抚她颤抖的肩背。
女孩调转过泪颜,大喊一声佳姐。扑到她怀里更是泣不成声。
原来,两个姑娘是跟文豪影视大股东刘正豪的独生子刘赟出去吃饭了。
“阮心姐说她要是再接不到通告,两个弟弟就没有学费了。她说刘赟答应了,只要陪着吃顿饭,就回去说服他爸爸,给她拿到这个B角。
可是阮心姐酒量不好,坚持要喝水。最后惹了刘家公子不开心,他……他叫服务员端了沸水过来。阮心姐她……”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去接触投资方的?”听到这里,冯佳期按耐不住怒火,呼一下就站了起来!
“行业里的规矩不懂么?你们在我公司签约,跟着我吃饭。该怎么运营怎么包装,有什么样的资源,都是团队帮你们策划安排的!谁叫你们自己去潜规则的?”
“是王经理……”苏柳儿抹着晕开的眼妆,小声吐出几个字。
“他叫你去你们就去?他叫你死,你死不死啊!”
提起王胖子,冯佳期难免咬牙切齿。这个贱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公司里搞皮条了,利用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小艺人出名心切,背着冯佳期做了不少勾当。
揉了揉炸裂的太阳穴,冯佳期往病房里的姑娘身上瞄了一眼。
娱乐圈里水火深,一波浪拍死一波鱼。
有的是生计所迫,有的却是自甘堕落。
冯佳期已经记不清楚这些年自我怀疑了多少次。从当初只想重拾与傅子康错过经年的人生轨迹,到现在……渐渐开始记不清他的脸了。
忘了初心,其实是比迷惘了前路更可怕的。
***
“好了佳佳,想开点吧。”杨颂莲抢下冯佳期的红酒杯,啧啧咂嘴,“圈子本来就是这个德行,你又何必偏跟不讲道理的世界讲道理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谁也没逼良为娼吧。”
“我就是觉得难受,”冯佳期喝得有点高。单手撑不住沉甸甸的脑袋,眼神又呆滞又迷离的,“子康以前在这行里打拼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
阿莲,你比我了解他吧?你是他带起来的第一批艺人。你们……”
“佳佳,子康已经死了五年了。”杨颂莲挑了下遮眼睛的刘海,鲜红的指尖轻轻掐着冯佳期的手心。
疼,冯佳期皱皱眉,缩了一下掌。
“疼么?疼就对了,因为这是真实的。”
“我知道。”冯佳期笑了笑,轻就红酒杯前的唇印,“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这五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从来没想过的模样。有些担子一旦挑起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放下。颂莲,我他妈的现在就想扒了那个王胖子的皮!
我这是文娱公司,多少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在我这里是怀揣梦想的!就像当年的你和子康一样,是不是?
这不是他妈的皮条筐野鸡窝!当初汤蓝转股出走的时候,我手里资金周转紧张,没能盘下全部。本以为王东尼怎么说也是子康的学长,这么多年的交情放在这儿,特么的至于这么坑我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不是同一条船上的,分道扬镳就是了。”杨颂莲招招手,让侍应生给冯佳期上来一杯醒酒柠檬茶,“不用自己在这儿灌黄汤哈。”
“你说的没错,我得想办法把王胖子手里的份儿买下来。”冯佳期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往杨颂莲肩膀上一搂,“阿莲,世界这么冰冷,姐妹这么温暖。借点钱给我哈。”
杨颂莲撇撇嘴:“少哭穷,你自己没有啊?”
“我哪还有钱啊?这些年一路摸索着进圈子,光给华格补窟窿了。现在阮心又出了这个事。她这是个人行为,肯定不能让公司买单。但我总不可能眼看着她这样不管吧,最后还不是得我掏腰包?”
“滚滚滚,少磨蹭我。你看夜如澜这么大的排场,营业额也不进我的账。我就是一给人看店卖货的,小庙供不起大菩萨哈。别跟我谈钱!”
“哎呀好阿莲,世间险恶人心不古,不谈钱难道谈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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