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扭头看向他,刘德壮却没有看我,自顾自地蹲了下去,系着鞋带。我之前对他的怀疑,以及刚才这番话让我几乎能够肯定就是他。他就是另外一个奸细。
郑大兵的喊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弟兄们,这儿有桥就应该有路,咱决定过去,看大伙意见怎么样?”
刘德壮第一个回话:“兵哥你看着办就是了,咱都听你的。”
小火炮怯生生地说话了:“可是兵哥,这桥都快朽烂了,能不能过人?”
钢牙冲小火炮呵呵笑,说:“能不能过反正不会要你小子第一个过,兵哥和大刀刘先过,要摔也是先摔死他们。”
大刀刘也哈哈大笑,扭过头,直接朝着在暴雨中晃悠的吊索桥上走去。
桥晃得很厉害,木板上长有苔藓,看上去应该很滑。桥大概有十五米长,大刀刘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扶着旁边的绳子往前走,他脚下是能看见崖底的深渊,下面白花花的,应该是石头。大刀刘大概花了十几分钟就过了桥,然后在对面朝我们吼,吼第一声的时候我们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可这老天爷好像故意照顾我们一般,雨突然放小了,让大刀刘的第二声叫喊传到了我们耳边:“过来吧!没事!”
郑大兵迈开步子,吊索桥虽然还是晃晃悠悠的,但他也很快过去了。接下来谁过桥,却都有点犯怂。钢牙自然是敢过的,但他本来就是刻意地走最后垫底的,自然不会抢先过桥。
我吸了口气,往前走去,上了那桥。站在对面的郑大兵赞许地望着我,让我很兴奋,似乎我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有了这种错觉,反而觉得不怕了,竟然也很快就穿过了吊索桥。只是在快走到郑大兵他们身边时,我发现吊索下固定绳索的一颗钢钉,似乎在那坚硬的岩石里微微有点儿松动了。
我爬上了对面的悬崖,在郑大兵和大刀刘身后站住。钢牙那边的其他兄弟见我这么个看上去很窝囊的家伙,居然也安全过了吊索桥,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过桥的是刘德壮,刘德壮也走得很稳,步伐并不是很快。只是在刘德壮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天空中刚好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轰隆的雷声。大伙都为之一震,刘德壮也愣住了,站在桥中间不敢动。紧接着让我们更加害怕的是,钢牙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炮声。
我和郑大兵,还有大刀刘都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对面的四个人似乎也很紧张,钢牙对着另外三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走向了桥上——也就是说:此刻桥上加上刘德壮一共五个人。
刘德壮却没有往前走了,一只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向后面的人挥手,不知道在喊叫些什么。钢牙他们也加快了步子,桥晃悠得更加厉害。很快,钢牙他们赶上了刘德壮,刘德壮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钢牙的手臂,钢牙也用被刘德壮握着手臂的这只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抓紧后面的人,五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向前走。
这边的大刀刘连忙左右看,跨步到旁边一棵大树旁,用手掰了掰那根粗壮的树干,然后脱下衣服,绑到一起,把树干捆上,再牢牢地抓住。最后对我和郑大兵说:“来!咱也连成一排,怕万一这桥的吊索断了。”
郑大兵点点头,一把握住了大刀刘的手,另一只手对我伸了过来。我握紧他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桥上五个人握着的那根绳子。
刘德壮他们慢慢地朝我们过来了,五米、四米、三米……刘德壮抬头看着我,那眼神依然是那么奇怪。我避开他的眼神,死死地抓紧他们握着的绳子。
直到刘德壮距离我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我脚边的那颗钢钉真的绷开了,整座桥承受不住巨大的负重,整个往一侧偏去。
大伙的心都往下一沉,刘德壮他们的脚基本上都悬空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大伙更加绝望,吊索桥从中间硬生生地断裂,木板刷刷往下掉,在那一瞬间,维系我们与桥上五个人之间联系的只剩下了那根绳索,刘德壮五人正在往下坠落。
我身后的大刀刘低沉地吼了一声:“起!”郑大兵的手顿时握得紧紧的,我抓着的那根绳索也瞬间变得重如千钧,我明显感觉到手掌已经被绳索勒得皮肉裂开了。
郑大兵在我耳边吼道:“坚持住!”然后从我身后源源不断地送来的是他们俩在用力往后拉绳子的动力。
我那时候也没敢多想,脑海里只剩下平日里他们和我朝夕相处时的音容笑貌。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我发疯了似的抓紧绳子,艰难地往后挪着步子,想要把下面的人都给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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