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三三两两地往井边走过来,先后跳到井里的铁板上。然后铁板下的机器慢慢下降,再慢慢上升,来运送其他的鬼子。
我始终无法鼓起勇气,一次次地给自己找借口,又一次次地说就下一批吧。结果整个村庄里冷冷清清了,只剩下那几个从房顶跳下的家伙,走到我的身边。
这是最后一批,如果我还不跟他们一起下去,那么就只能等到明天了。可是我内心深处的懦弱还在脑海里编织着理由:今天没有必要一定要下去,因为我对这井上的环境都没有完全摸透摸熟悉。
我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批鬼子钻进了井里,机器再次响动,他们的身影缓缓地下沉,眼看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终于我鼓起所有勇气,翻身向井内跳了进去。生命可以有无数个明天,去完成本该在今天就要面对的辉煌或者毁灭,但那也意味着,等待明天的人,他在今天结束前,无法得到他渴望的辉煌或者惧怕的毁灭。
我想,我终于扮演好了今天的这个角色。辉煌或者毁灭我都无惧。我来了!
我重叠在四个鬼子的身体中间,跟着他们一起缓缓下降。他们的呼吸似乎都喷到我的脸上和耳边。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本该住在岛国的渔民。他们的长相都非常平常,四方脸,张嘴时露出两颗大门牙,细长的眼睛。我甚至能看清楚面前最近的那个鬼子那坑坑洼洼的脸,印证着他也有过动荡的青春。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越过海洋,如蝗虫般扑向我们的国家。然后在我们的国家里放肆地释放兽性,仿佛他们完全不是文明世界中的一员。在战俘营里,我从一个在南京被俘的狱友那里听说了鬼子在南京犯下的罪行,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看似儒雅的土肥原一郎那样的高级军官,会放纵属下这种野兽行为?我永远不敢相信,那个用德语骄傲地和我们聊着相对论的松下幸太郎,竟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为什么可以如野兽般横行而丝毫不加收敛?
铁板很快就载着一行人下到井底,井底非常黑,狭窄的长长通道另一头有微弱的灯亮着,让人能够稍稍看清楚路面。我意识到,如果在井上方往下眺望,之所以无法看到光线,是因为光源并不是对着井底的,人的双眼可以在黑暗中看到远处的光亮,但无法在月色下看到黝黑井底的异常。
鬼子小心翼翼地往通道里走去,似乎害怕脚步声会暴露井底世界。我回过头看了看脚边的铁板,铁板下是有机器的,由三四根铁管支撑铁板升降。小小空间的侧面有一层玻璃般的东西立在那里,我意识到,玻璃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操作这台升降机器的日军士兵。
我狠下心来,追上前面的四个鬼子。我没敢走在最后,而是选择挤在中间,和鬼子的身体重合着往前走去。
很快,我们便走到了尽头,左侧出现一条看起来宽敞很多的走廊,走廊两旁悬挂着很多灯泡。我跟着鬼子继续往前行进,接下来是一个铁楼梯,盘旋着往下延伸。最后我们跨过一扇大开的铁门,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一个足有三四百平方米的营房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在大门旁边,心里非常紧张,害怕看见之前想象过的各种匣子。我第一次与数十个鬼子站在同一个封闭的无路可退的空间里。就在我傻傻发愣不敢动弹时,身后的铁门“啪”的一声合拢。我慌张地扭过头去,终于意识到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就算真的遇到黑色匣子,我也只能选择面对。
我往后退去,最后靠着墙站定,望着面前这群在脱着衣服胡乱说笑着的鬼子,心里既愤怒又好笑。这群鬼子脱去外套后,里面穿得不伦不类,统一的西式背心与大和民族独有的裹裆布,包裹着矮壮的身体。看着鬼子嬉笑着在旁边的水龙头打水,用白色毛巾擦脸,他们那松懈的模样让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儿。我并没有看到让我害怕的黑色匣子,甚至连我猜测的阴森恐怖画面也没有。
我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还是不敢往前走。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些鬼子,那几个女人都不在这个营房里,三个老汉打扮的军官也没和他们在一起。我有点儿懊悔起来,当时应该跟着那三个老汉模样的家伙第一批下来,那样我应该可以看到更多的秘密。
营房对面的铁门把我和想要窥探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我明白,就算那扇铁门没从外面锁上,我也无法穿过去。因为我是以意识的形式存在的,是无形的,我无法移动固定物体。
鬼子们依然在嬉笑着,他们的各种带着方言的日语,在耳边非常混乱地响着。但我还是能够大概听明白,他们在拿三个表情很难为情的家伙打趣。那三个家伙都只穿着背心,下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黄色的日军军裤,站在我正对面的铁门那儿,红着脸任由其他鬼子士兵嬉笑。
我咬了咬牙,但我目前这种虚无的状态,让我感觉不到咬牙所带来的决断。我靠着墙慢慢地往对面的铁门移去,想要听清楚那几个鬼子的话语,希望能够从中捕捉到一些机密。
就在我快要移动到鬼子身边时,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穿戴整齐军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外。女人微笑着对那三个守在门边的鬼子说道:“野田君!藤上君!山普君!希望你们得到一段快乐的时光!”
一直守在门口的鬼子也对着这女人笑了,并冲她鞠躬,说着“谢谢”。奇怪的是,同样都是军人,他们之间却很客套,就像是饭店掌柜对客人的热情一般。甚至还表示了尊敬,也没有行军礼,用的是日本人朋友之间的鞠躬。
紧接着,三个鬼子迈开步子往铁门外走去。我狠下心来追了过去,穿过铁门,紧跟在他们背后,沿着一条宽敞的走廊往前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地下的世界。从那群日本兵的营房出来后,我们又进入了一条两旁悬挂着灯泡曲曲折折的走廊。不同的是,这些通道的墙壁都是用方形石块砌成的。慢慢的,我明白了为什么是这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带路的原因,因为走廊实在太多,拐弯的地方也非常多,以致一路上,我虽然想要记住走过的路线,却也会慢慢记住后面的忘了前面的。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似乎对这些路很熟悉。我们就那么不断拐弯,又不断经过上下铁质的楼梯。走了有三十多分钟,最后在一扇很宽的铁门前停下。过程中也遇到过一些走动的日本人,从他们在拐弯处犹豫不决的表情能看出来,那些鬼子好像只熟悉各自负责的小范围路线,除此之外的路线却不甚熟悉。
中年女人在铁门前站定,身子蹲下去,右手伸进铁门下方的两个小孔里。也不知道在那里面折腾了什么,铁门缓缓地向两边打开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和之前那些营房大小差不多的房间。三个鬼子兵咧开嘴笑了,跟着女人往里走去。
里面是用白布隔开的十多个小房子,白布上还统一有个抢眼的红色的十字标志,以致让我在第一眼看到时,以为是进入了鬼子的医务室。紧接着,从小房子里传出来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气声。我当时微微一愣,琢磨着这些声音怎么感觉像是男女交欢,难道这个房子里就是传言中日军慰安妇驻扎的地方?
中年女人微笑着把三个鬼子兵带到一旁,指着白布拦着的小房子,客套地说道:“三位大日本皇军的将士,请进去吧!”
三个鬼子互相看了一眼,嘴巴还是咧笑着,像是难为情一般往白布处走去。我没多想,跟着其中一个鬼子兵身后,进入白布后面的房间里。
果然,里面是一张普通的木板床,一个模样姣好的女人正坐在床边。她扭头望了我身边的鬼子一眼,表情呆板地站起来,先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然后迎上前来,为鬼子脱掉背心裤子。鬼子之前难为情的笑容没有了,换上一种趾高气扬的享受的表情,斜眼望着女人,任由女人把自己剥个干净。
女人牵着鬼子往床边走去,眼神空洞漠然,随后伸手去解腰上系着的绳子。那个鬼子似乎等不及了,迅速站了起来,一只手扯住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粗暴地解开女人的外套。那个女人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裸露在鬼子面前。
鬼子吞了吞口水,把女人狠狠摔到床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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