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白庆安摇摇头,“下官不敢妄语,懂乐理的人都有些敏感,也可能是我多心。但是说实话,这个舞团和惊鸿舞团比起来,也算不上特别有优势,但是谁知道惊鸿舞团会一下子出了那种惨事!”
“莫非你是指宝相寺的案子?”
“原来阁老也知道宝相寺的案子。是的,那里死去的乐师就是惊鸿舞团的人!”
“那个案子稍后再说,你先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一说。”
白庆安点头,不过看起来好像觉得不能和狄公说宝相寺的案子有些遗憾。
“也没什么,罗什他邀请我住进这个房间,以表看重之意,还把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个姑娘赶走了。在晚宴后回到小院时,我正好看到达哈和丹珠姑娘出来,说罗什已经睡下了,丹珠姑娘去要了盆水,好像罗什吐了,她要清理一下。我的对门就是阿奴,她并没有出来。”白庆安露出一点点失望的神情,“不过在大家都回房休息后,我好像听见对面有人开了门,然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您知道我本就是个乐官,对于声音非常敏感,所以确定不会听错。”
“能听出是哪个人的脚步声吗?”
“我觉得应该是阿奴。”白庆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是达哈的话,男人脚步重,而且要出去必定经过我门前,肯定是能听得出来的。只是我当时没有在意,大家又不是囚犯,外出走动本就是寻常事,因此很快就入睡了。”
“为什么不会是丹珠?”狄公一挑眉毛。
“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在半夜的时候,罗什突然尖叫起来。我当时就被吓醒了,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到他的门外,问他出了什么事。结果他却一大串一大串地说起了龟兹语。我不懂龟兹语,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多亏丹珠姑娘来了,和他对上了话,说是没有什么事,只是做了噩梦而已。这时候院门口也来了几个被惊起的人,达哈也出现了,阿奴也在,不过却是在伙计的身后。达哈让伙计到前面和住客解释一下,我们就又各自回房了。当时我被惊走了睡意,翻来覆去间难以入睡,心中思绪万千,便想到阿奴的不同寻常之处,她应该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才对,但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却是在院门口伙计的身后,因此她一定是从外面回来的——所以那时候的脚步声一定是她的!”
“你能形容一下阿奴当时的样子吗?”
“虽然只是仓皇一瞥,但是我觉得她似乎面色不愉。她从头到脚穿戴得整整齐齐,好像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这显然很不寻常,在下当时心中便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应该是去会情人了!”白庆安有些难过地说。
“白乐官想得倒是有道理,不过既然白乐官一直倾心阿奴姑娘,可否知道你的情敌是谁?”
“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白庆安把脸侧到了一边,看起来更加难过了,狄公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之后你就没发现其他任何可疑的事情吗?”
“是的,一觉到天亮,直到达哈和人撞开房门。”
狄公仔细地打量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似的,但是并无所获。这时候,调查周良和刘大官人的衙役也回来了,狄公就暂时放过了白庆安。
周良宴席结束便忙不迭地离开,显然是怕了白庆安,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家中,刘大官人也是如此。目前暂时可以将他二人排除在嫌疑人之外。而那位契苾部族的书记还有其他几个陪席的客人住在前面的客房,都有胡姬相陪,其中有两个恰巧就是米娅同房间的人,几个人给彼此做了证,也暂时看不出什么。至于舞团的其他人,要么是过于劳累,连罗什的那声惊叫也没听出来,要么是听到了也装作不知道。
“更夫说他确实看到了木巫女,因为木巫女常常半夜三更去给人做个法事驱个鬼什么的,他认识她,绝对不会认错人。”
狄公听完这话叹了口气。
“罗什的死亡应该是在四更之后,但那个时候木巫女已经离开。阿奴、达哈、白庆安、丹珠每个人都回到了那个小院里,但每个人都没有听到异动。而命案的第一现场还存疑,更遑论那神秘的六臂鬼影,这案子真是有太多的谜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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