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恼地说:“坐出租车要一两百元,太浪费了。”
李圣美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阻止我说下去,她说:“所有的费用,我会全部补给你,你不要那么小气。”我的心情很糟糕,也懒得和她争论,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一切都听她的安排。
进了市区,我和她来到了雷迪森大酒店,并且帮她办理了入住手续,结果发现身上只剩下两百元钱。随后我又陪她去银行办理挂失手续,重新申请了信用卡。李圣美告诉我,由于是异地,虽然她的卡已经拿到手,但是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开通。
她为这一切忙碌的时候,我一直坐在远处发呆,直到她推了推我,我才惊醒过来:“都办好了啊?”
李圣美说:“都好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还你钱了,现在你陪我走走吧。”
“哦。”
我们出了银行,沿着马路走着,看见旁边有延伸出的小巷,就不约而同地离开大路,走进了偏僻的小巷。走了十几分钟,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路过一家小店时,李圣美停下脚步,说:“你是个好人,我不该寻你开心,对不起。”她向我微微鞠了一躬。
“哦。”
她说:“我看得出来,你很伤心,有心事,可是,我就是想欺负你一下,因为你看起来真的是很伤心的样子哦。”
“哦。”
李圣美微微偏转头,避过我的视线,说:“年轻女孩子的话,漂亮、青春,像柠檬一样让人喜欢。所以呢,女孩子都是很残忍的。”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哦”了一声。
两人站在小商店门口,李圣美拖了一条板凳过来,说:“坐一下吧。”
这种板凳,木料制成,四只脚,从外表看,很光滑,颜色黄中带黑,至少已经几十年了。我和她并排坐在板凳上,让太阳直射着我的脸。
去年的时候,我曾经参观过一次老照片展览,展出的照片大都是百年前的作品。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待在展览馆,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在泛黄的历史中寻找细节。记得有一张照片是这样的:一对夫妇坐在自家屋前,屋檐下有几个燕子窝。夫妇俩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男的穿着团花锦袄,女的穿着印花布右开襟小袖衣和长裙,衣上镶着花边和滚牙子。两人的神态看起来十分安详宁静。
各自的脚,在小腿以下,用脚跟和脚背相互交叠,这让他们看起来有些微微后仰。
我用手抚摸着光滑的板凳,心想:江南一地,一草一物皆有来历,是否这条板凳就是照片中的那条?
李圣美让小店老板送了一打啤酒过来,于是,我就和她坐在这条古老的板凳上,闷不作声地开始品饮。
我连喝了两瓶西湖啤酒,然后红着眼睛问李圣美:“味道好吗?”
李圣美点点头:“我发现名字跟水有关的啤酒都好喝,比如珠江啤酒、黄河啤酒,西湖啤酒也蛮好的,当然,最好喝的是汉江啤酒。”
我叹了口气,说:“说起来,汉江啤酒真是我喝过的最好的啤酒,那滋味,怀念了好几年。”
李圣美用她黑色的眼珠看着我:“你在韩国的时候,一切都很愉快吗?”
“不要问我关于韩国的事。”
我和李圣美,两个孤独的人。杭州是海洋的话,我和她就像两颗奇怪的油珠,身处茫茫大海,却又格格不入,如在别处。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坐在一条古老的长凳上,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碰了碰,然后又坐着各喝各的。
十二瓶啤酒喝完的时候,我的T恤胸口处,已经沾上了斑斑酒迹。
李圣美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我看了看她,说:“这种问题,完全没必要问我。从在飞机上开始,有多少人在偷偷看你?坐在这里开始喝酒后,又有多少路过的人,走出很远还是忍不住回头?李圣美小姐,你长得很好看。”
“那么,为什么你对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我可以产生兴趣的。”我胸口一痛,“从三年前开始,我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了,我认为我已找到可以效忠的对象,我需要靠她来拯救我,我的灵魂要回家,要靠她指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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