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山弹了一下烟灰。
“他们确实有认识的机会。宫坂可以与在休息室里闲晃的村冈智子攀谈,或是两人一起往返医院……”
“还有一种情形。据警方调查,自一年前起,村冈常以探望弟弟为由早退或请假,如果那是她编造的借口,其实是为了和宫坂在外见面,那么他们两人至少认识了一年以上。你说宫坂从有田到鸟栖,是在二日市那件案子的一年多前……”
“对。”樱田点头称是,“可是,杀害女子的凶手是从精神病院逃走的疯子,警方不是在报告里提到他傻笑坐在尸体旁边吗?”他反问,凝视着桑山的脸。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们无法确定他就是杀害村冈智子的真凶。有人看到他蹲坐在尸体旁边,但是没有证人目击整个犯案过程。再说,疯子讲话无条理可言,更不可能明确陈述事实。”
“您认为宫坂将村冈智子带到那地方杀害,再让疯子顶罪吗?”
“这也是可能性的问题,只要把不可能的要素,从可能性里剔除,便可还原真相。”桑山不疾不徐地说。
“说得也是……”樱田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问起,“您说宫坂让疯子置身杀人现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假设这是计划性犯罪,他势必得破坏锁,将疯子从病房带出来,而且恐怕是要从安装了铁栏的单人病房里带出来。宫坂既不是医院医生,也不是里面的职员,他真的能做到吗?”
“我想是不可能。”
“对吧?”
“你假设的情形是有经过事先计划,但别忘了还有巧合可以利用。”
“运用巧合吗?”
“现场勘验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附近散步,遇到负责的副检察官,他表示疯子自前一天从医院逃走后下落不明,医院和当地警员都在找他。”
“咦,您那时候在场吗?”
樱田瞪大了眼。
“我没跟你提过,八年前我去福冈的时候,住在武藏温泉,刚好碰到了这件事。”
“噢。”
樱田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往事或传言让人留下的印象,远不如实际经历过的体验深刻,令人难以忘怀,他终于明白桑山为何如此执着追查此案。
“那位副检察官解释,他大概是越过医院所在的仁比山,从佐贺县边境逃入福冈县后,到了天拜山,并且由于这一路上没有目击证人,猜测他可能是在山中潜逃,因此没有被人发现。就在他藏身寺庙后山的时候,有个女子在他眼前遭人杀害。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到隔天早上被人发现女人尸体时,他都还待在现场,没有逃走。像这种巧合,也不是完全没有。”
樱田事务官认为桑山检察官的假设过于凑巧,几近牵强附会,没有顺势接话。
他以前也侦办过偶然发生的案件,并将偶然视作必然,朝计划性犯案的方向进行侦查,结果却大相径庭。这世界上有许多罪行受偶然相助,他不只实际接触过这一类案件,由其他案件记录当中,也可以发现此一倾向。
“那么……”樱田事务官接着说,“宫坂为什么要杀害村冈智子?”
“嗯,这得要问本人才知道了,如果宫坂是犯人的话……不过,情杀的原因跟动机居多,我们从过去的案例不也可以发现这一点吗?”
“可是……村冈智子跟宫坂有这样的关系,竟然都没人发现?”
“他们瞒得很好吧……不过呢,这件案子既没有陷入瓶颈,也不是经过调查之后才抓到凶手,凶手是当场遭到逮捕,并且立即宣布破案。既然确定这疯子就是凶手,也就没有必要查明供述是否属实。被害女子则被认为是运气差,正好经过疯子藏身之处,才惨遭杀害,所以也没逐一清查她的人际关系。警方几乎没采取行动……如果当时仔细查过被害人生平,说不定会追查到异性关系。”
“然后就会查到宫坂的身上了吗?”
“对。”烟熄了,桑山再点火,“樱田,你听好,对照你的报告可以确定,案件发生一个月后,宫坂就辞掉保险公司的工作,离开九州了,还有,宫坂到东京的时候,把姓改成了佐山。”
“……”
“我原本以为宫坂改姓是为了告别悲惨过去,重新出发。可是基于以上的可能性,我想这个想法需要再做检讨。”
“现在开始着手调查如何?”
樱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你说查八年前的案子?”
“没错,我就刚才讨论的方向,再到鸟栖跟神埼一趟,重新调查。”
“再去也搜集不到强有力的证据了吧。缺乏有力物证,只取得情况证据,也于事无补。”
东京跟福冈受限于辖区不同,东京高等检察院无法指挥福冈检察院行动,且由于证据过于薄弱,亦难移交福冈检察院侦办。且地方检察院在收到警方的“结案”报告后,也已宣告全案侦查终结,此时樱田事务官若再“私自”前往当地进行“调查”,肯定会引起对方反感。总之,现在追查也无法改变现状。
“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又好像半途而废,总觉得有件事搁在心里。”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那么,这样好了。你再写封信到宫坂在鸟栖时寄宿的公寓,跟房东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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