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和晏其岚出完气后,神清气爽地回到院子里。想起晏未岚方才隐忍不发的表情,夏氏讽刺道:“老七怎么打都不出声,还真是个硬骨头。”
晏其岚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何时。他以为算计得我们母子失了父亲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他怕不是忘了,娘你可是出自安定后府,是晏府唯一的贵妾,夫人不在,你就是当家主母,他区区一个娼妓之子,还妄想爬到我们头上去?简直做梦!”
提到失宠一事,夏氏的脸沉了下来,“你父亲那边还是得想想法子,他如今正被新入府的小蹄子迷得神魂颠倒,再这样下去,我们母子真的要被他抛到脑后了。”
晏其岚安稳她道:“这些年入府的姨娘还少么?哪个不是得意了几天就失了宠。父亲就算不看在你们多年的情分上,也会看在外祖家的脸面上,和娘重归于好的。”
夏氏稍下心安,笑道:“你说的,倒也在理。那新来的姨娘除了年轻有几分姿色还能有什么,娘才不怕她。”
虞笙醒来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雪不知下了多久,外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虞笙穿好衣服下了床,喊了一声:“未岚?”
无人应答。酒壶里的屠苏酒完全冷透,天色也暗了下来,虞笙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虞笙听见门外穿来一丝响动,眼睛一亮,“未岚!”
晏未岚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眼里的温柔一如既往,“你醒了。”
虞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怎么睡过去啦。未岚,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晏未岚微微后退了半步,躲开虞笙的触碰,“我只是有点累了。”
“哦哦,”虞笙没有多想,“那你赶紧休息,天快黑了,我也得回府了。”
晏未岚轻轻点了点头,“十九,送虞二公子出府。”
虞笙隐约觉得晏未岚有些冷淡,但他也没多想,道:“那我们就等上元节再见,好不好?”
晏未岚愣了愣,这才想起上元节是虞家两位少年公子定簋的日子。“我嫡母未必会带我去。”
虞笙满不在乎道:“你管你嫡母干嘛,是我邀请你的。”
晏未岚扬唇笑了笑,“好,我会去的。”
晏未岚目送虞笙,后者一离开院子,他就像失去了支撑,跌坐在椅子上。哑奴忙过来搀扶他,手才碰到他的背,感觉到一片温热,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哑奴急得啊啊直叫,晏未岚强忍着疼痛脱下衣服,只见他原本白皙如玉的背上布满了鞭痕,每一鞭都抽得极狠,不少伤口正在渗血,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筋骨,疼虽疼,但至少没有性命之虞。
十九送完虞笙回来,见到自家少爷遍体鳞伤的样子,眼眶瞬间红了,“少爷……”
晏未岚虚弱道:“给我上药罢。”
院子里只有最常见的金疮药,十九用毛巾清理好晏未岚背上的伤痕,再把药粉撒上去,问:“少爷,您疼不疼?”
晏未岚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上完药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热闹了一天的晏府重归宁静。晏未岚穿好衣服,在十九的帮助下坐起身。十九道:“少爷,您还是趴着吧,趴着会舒服一点。”
“你们先下去。”
十九不太放心,又不能不听少爷的命令,只好道:“那少爷,您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屋内只剩下了晏未岚一人,他走到书桌边,打开虞笙的画,静静地瞧了良久,而后重新摊开一张白纸,拿起笔,蘸了蘸墨汁,写下了一行字:
晏其岚,夏氏,贺凉之。
他注视着这三个名字,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映着周遭的灯火,似乎要将纸上的名字点燃灼烧。
“挨了二十鞭,不好好休息,在写什么东西呢。”
晏未岚霍然地抬头,只见窗台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姿色不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很是俏皮可爱。
自己屋子里半夜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晏未岚没有丝毫惊讶,只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来了。”
少女银铃般地笑着,“听你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会来?”
“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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