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高洋信件上的字如一根根钢针一样扎在超哥的眼睛里,扎在他的心窝上。
“兄弟,你可真是一错再错了啊,为什么不和我讲?不和我讲?为什么不听我劝!”他愤怒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起来。
在他看来,高洋的选择大错特错:先不说止损不止损的问题,就算是到118强平后只剩下68万的局面,也不该是这样处理。应该想方设法先把那100万还上,然后再来说其他。不就差2万么?他可以先支援15万,其他地方拼凑一下整个20多万还是有机会的。了不起把房子抵押出去,这不就账目摆平了么?
至于代客理财的亏损,可以想办法再和李恒商量处理。
说到底一件事,高洋这次没有动用公款,这在性质层面还是可以转圜的,了不起就是丢饭碗,但只要有手有脚,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就算不体面点,总比浪迹天涯好吧?
可高洋这一跑,就把小雪推到了悬崖边上,让他们母子二人怎么办?高利贷他又不是没见过,岂是容易相与的?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雪这发生的事。
“现在怎么办?”依依紧张地问,“把信给公安么?”
“这……”超哥沉默了。
高洋帮他挪用过款子,差不多对他而言有再造之恩,现在让他背弃高洋去举报,他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李超,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依依急了,“你不会还打着把这笔钱挖出来给小雪的念头吧?”
超哥沉默不语:这其实就是他刚才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咱不能这么做,你这不是助纣为虐么?”依依愤然道,“这是赃款!赃款!你沾了手,你就是同伙……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拿到也给了小雪,她能用的安生么?其他人就不再纠缠她了?你要帮高洋我不反对,可你不能把你自己搭进去,你还有老婆孩子呢?再说,你这样就真的算在帮他?他逃了也许还有侥幸,万一他被捉拿回来,这8万能保住?能不给他刑上加刑?”
超哥倏然而惊:这是关键!
高洋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一走了之,伪装成所有款项他一人卷走的迹象就能瞒天过海了?他们会始终盯着小雪的!
那自己装这件事不存在?既不帮高洋去办,也不把信件给公安?
这也不可取!
高洋埋钱那地方虽然偏僻,但不见得真没人去,万一被别人看出破绽而掘走,岂不是又少了8万么?高洋将来怎么还得起?现在每少的一笔钱,将来都是量刑轻重的考虑。
“我先和小雪打个电话吧,问问高洋有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挺惨!”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最后是一个干警接起来的:在牛总冲击、小雪流产住院后,警方觉得事态更趋于复杂,所以干脆让一位干警守株待兔——没准高洋又悄悄摸回来了呢?
“你是李超是吧,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小雪高洋有没有联系他,如果他打电话来,务必稳住他,我来劝这个混蛋。”
“没有!”干警想了想,“韩雪流产了,现在省妇保住院,我们想通知她家属,她死活不肯,她在本市没有其他亲戚,病人又不可能没人照顾,所以……”
“啊……流产了?”超哥大惊,“我们去照顾她!”
就在李超夫妇为高洋这封信感觉踌躇不安时,陆家上下也觉得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真没想到高洋这人居然会变成这样。
整体而言,陆筱敏还是感觉自己十分幸运:幸亏听了常天浩的建议“及时止损”,否则现在局面更加恶劣,她肯定要被牵连进去——就是这样,警察都上门做了问询笔录,并详细询问了那笔60万款项的获得时间与交割方式。
没错,你可以辩称夫妻离婚并按时分割财产,但在债主和警方看来,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借离婚逃债,毕竟这种事过去屡见不鲜,而且两人离婚的时间节点很近——12月刚离婚,1月份就发生这种事,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况且,高洋给予陆筱敏60万也大大超过了这个家庭的正常收入水平,疑点是不小的。
陆筱敏只能一五一十将离婚前的场面说了一顿,强调这笔款是高洋当初赚到的钱,他不仅给了自己60万,还额外花出去了40万并另外给了小雪0万……比对其他账目和询问李恒,对方也确认了当初合作盈利的事实。
因有表舅这层关系疏通,再加确实时间节点发生在国庆前,警方基本认定这笔款项与案情无关,但为谨慎起见要求将其冻结,在案件结束后发还。
可款子已被陆筱敏全用于购买股票,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开股票账户给众人看,一看之下自己也呆住了:不知不觉中,848建仓的亿安科技已涨到117元了,账户原本70万的总资产一下子就膨胀到近百万。
鉴于账户实际资产远大于需冻结部分,加上又是股票形式,为避免给当事人造成不必要损失,警方最后只采取限制出金措施——怎么操作他们不管。
陆筱敏对此无所谓:常天浩本来就说让她忘了有股票这件事,现在才过10天就涨得这么好,她当然不会再动。只剩一颗心砰砰直跳:听他话实在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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