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朕以孝治天下,岂能不顾太皇太后年迈,何其忍心让太皇太后郁结五内啊。”
闻言,已经有人反应过来,马屁拍得响:“皇上之忧正是臣等之忧。但臣以为,太皇太后母仪天下,德淑贤能,公正无匹,自然把天下女孩儿都当成了自己晚辈去疼爱,更不肯为了一己之私而致朝堂法纪于不顾。”
众人附和不已,把太皇太后传得比包青天还要青天。
皇上受不过百官的意思,转而去问庄郡王:“王爷以为如何?”
庄郡王出列而立,恭声启道:“皇上,臣有本奏。臣媳有请罪书一封托微臣转呈皇上,妇人之言本不该拿到朝堂上来说事,但因关系着同僚们的心意,微臣僭越了。”
不只百官,皇上都是满脸的讶异不解,杭家四少夫人要请罪?她请的什么罪过,她不是受屈的那个吗?
大家都非常感兴趣,皇上命庄郡王当朝念了出来。
庄郡王从袖中抽出小折,一字一句不落地念了一遍,听得满颠之人震惊唏嘘不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妇一介妇人,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不该为一点小事让吾皇忧心。但臣妇自知有罪,不敢隐瞒,愿受惩处。臣妇无知,惹怒郡主之尊,尚不知也,此一罪。臣妇御下不力,纵马狂奔,伤害无辜百姓,此二罪也。为臣妇些许小事,劳天子与百官费心,耽搁朝政,此三罪也。此乃大错,臣妇愿自领责罚。但请吾皇宽宥郡主,谅她年幼,勿要过多牵连。”
庄郡王眼角微湿,语气哽咽:“儿媳听闻为她一人之事以致圣上与同僚们操心,自知不该,是以写了这封请罪书。微臣亦是为人父母者,难免为女儿委屈,但微臣更是圣上子民,但愿能卫圣上分忧,而不是劳圣上牵挂。皇上。”
无论是百官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都被感动了,朝堂里一片寂静。
却不知哪来的大胆侍卫,居然在这关头在大殿外探头探脑。皇上起疑,喝令进来回话,侍卫吓得战战兢兢,勉勉强强成言:“启禀皇上,指挥佥事韩大人有报:嘉郡王府小郡主与礼部侍郎苏大人的千金在天香楼起了争执,两边家丁打了起来,把天香楼打了大半。韩大人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贵族小姐,一言不合就把人家酒楼给打了,偏偏没人敢抓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谁敢上去拿人。而天香楼背后是承平公主,承平公主是最大的股东。众人心下有些明了,这是大家有样学样了,反正打了也是白打,这不就是承平公主府做出的好榜样吗?
上回文说到侍卫来回禀说是嘉郡王府小郡主和礼部侍郎家的小姐闹起矛盾,把京城极出名的酒楼天香楼给砸了,下边官员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皇上做定夺。原先这样的事绝少发生,即便发生了酒楼也只能认栽,谁让他们惹不起呢。不敢此次不一样,酒楼是承平公主名下的,偏她的女儿前几天才害得杭家四少夫人从马车上摔下来。
这位韩大人也是个有趣的人物,他宁肯被皇上责罚办事不力,也不想自己平白无故背了这个黑锅,哪边都不敢得罪啊。
皇上心里好笑不已,这发生的太是时候了,能掐会算也不过如此,他很有兴趣再见见老四媳妇。不过,他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反而紧紧绷着脸不悦地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百官们能做到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唯唯诺诺没有一个人出来回话,心中暗暗思量着不是都说嘉郡王的小郡主温柔端惠吗,苏家更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或者是西瑶郡主的事迹太有说服力,让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都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大家不说话,皇上亦是不言语,他在等,他要等太皇太后亲自下令处置西瑶郡主。如果经由皇上的手,回头太皇太后哪里不舒服了,他就是不孝,皇上自认自己对她还是孝顺有加的。只有让太皇太后自己出手,既能撇清皇上自己的嫌疑,也让太皇太后好好堵上一段时间。想到这一点,皇上心情大好,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一会儿,立章宫里的掌宫太监德公公来了,带来了太皇太后的谕旨。太皇太后先是自陈老迈,没有及时听说此事,然后把西瑶郡主斥责了一顿,贬为郡君,命西瑶郡主立即去庄郡王府赔罪。又赐下了一批珍稀药材,给杭家四少夫人养病。
大家歌颂了一番太皇太后英明睿智,公平正义,山呼百姓有福社稷有福,然后算是圆满结束了这件轰动京城的事情。嘉郡王与礼部苏大人见好就收,不停请罪,言道会赔偿一切损失,鉴于两府认错态度良好,皇上自是稍微申诫了一番。毕竟两个姑娘又不是自己动的手,闺阁千金,下人不服管束也是难免的。
公主府里,西瑶郡主,哦,不对,西瑶郡君大发雷霆,扬言不会就此算了的,坚决不肯去赔罪。她一直对自己的封号引以为傲,如今因为董风荷被贬,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驸马傅大人原是当年的进士,书香门第出身,只因娶了这个公主之后再不能插手朝政,看着荣耀其实手中没有一点实权,他私下不是不抱怨的。这次妻子女儿闯了大祸,他几次劝说二人,但公主淫威尚在,到底没有他说话的地方。现在发展到这一步,怒气再也难以忍耐,厉声呵斥:“满朝文武看着呢,天下百姓看着呢,你以为你不去就由着你了。这次可是太皇太后下的谕旨,你难道想抗旨不尊,你不要在希图太皇太后会为你说情了,你不去也得去。郡主的名分没了,难道你想连个郡君都丢了不成。我去上朝,多少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你们就不能安生一点,让人过几天清净日子。往常换了旁人我也不与你们计较,杭家那是什么地方,谁不卖他们三分颜面,你们倒好,欺到人头上去。杭家是那么好欺负的吗?糊涂糊涂。”
依照仪制,公主之女一般是没有封号的,太皇太后宠爱傅西瑶,才会在她的授意下封为了郡主,眼下降了二等好歹还有一个郡君的封号在身,比普通管家子女总算高了一点。
傅西瑶不认为自己真的错了,她是天之骄女,董风荷给她下跪磕头都是该的,凭什么要她去赔罪。又没摔死,可恶的韩穆溪,天天呆在家里抱着书袋子,偏偏这日就出了门呢。书呆子会读书就算了,干嘛还要习武,习武也罢了,你去充什么英雄好汉。
傅青旭是长子,一向颇得公主的心,劝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你劝劝小妹吧,暂时低个头而已。只要妹妹日后博得了太皇太后的喜爱,郡主的封号还是可以回来的。倘若这次违背了太皇太后的谕旨,太皇太后一气之下,咱们家怕是不好呢。”
傅青霭嘴角含着讽刺的笑意,嗤之以鼻,他只是有些好奇,杭天曜对新夫人好似不错啊。不过长得那么美貌的女子,换了自己也是要好好疼惜一段时间的,不知杭天曜这次的兴趣能延续多久,这戏有看头。
公主自小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对她的性子比他人更了解几分,知道太皇太后的谕旨那是绝对不容人违背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只是心疼女儿而已,勉强揽了女儿在怀,好声好气地劝道:“西瑶,谅杭家也不敢把你如何,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咱们有的是时间讨回这一切来,你听母亲的话,让你大哥二哥陪你走一遭。”
连一向宠爱自己的母亲都开了这个口,傅西瑶无奈,勉为其难地去了。
杭家客客气气,没有一句为难的话,爽快地命人将西瑶郡君领到四少夫人院子里去,而傅青旭青霭二人被留在了前头,由三少爷五少爷出面招待。
傅西瑶一路走着,想起或许能看到四哥,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小小一个董风荷,她还怕了不成,她总不敢当真把朝廷有封号的郡主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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