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辉……”栀子默念儿子的名字,只觉得胸口涨涨的想要喂奶,却无儿子可喂,这个时候她才想明白,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可就是二奶奶的了……
“你且放宽心,二奶奶是个大度的,再过两三天你身子好些了,她没准儿就把哥儿给您抱回来了,再说了,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您要看哥儿也方便。”
栀子点了点头,儿子是她生的,到什么时候这个也变不了。
许樱瞧着母亲抱着新生的弟弟,见自从杀人后难展笑颜的母亲终于又露出了平静慈和之色,也对这个弟弟多生出了几分的情谊。
“娘,给我抱抱弟弟!”
许杨氏瞧瞧许樱,还是小小的人儿,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盼之色,想想这孩子吃了许多的苦楚,难免又心疼起来,“小心点。”她将孩子小心地放到许樱的怀里。
许樱虽说未曾亲自哺育过孩子,见却也见过不少,这一抱起新生的弟弟来竟然有模有样的。
“你们姐弟俩个好,我也就放心了。”许杨氏说道,这个世道,若是没有能顶门立户的男丁,自己与女儿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栀子姐呢?”许樱低头瞧着弟弟,弟弟的脸色已经缓过来了,一双眼睛虽然还睁不开,却隐隐可见颇为清秀的样子。
“我早说过,有我一口粥吃,就不会让她挨饿。”许杨氏说道,见女儿抱元辉时间略长了,伸手接过了孩子,交给了奶娘。
许樱见奶娘抱着元辉走了,坐到母亲旁边另说出自己的一番计较:“娘,若是爹爹在,留着栀子也无所谓,可如今爹爹不在了,弟弟是娘和女儿的指望,他若是生成个白眼狼咱们母女还能指望何人?”许樱这话里的道理许杨氏也懂,所谓隔层肚皮隔层山,若是有栀子在,元辉不管怎么样,心里面还是要向着亲母的……
“你这性子,终究像了你爹。”许杨氏叹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嫡母,尽心尽力养育他就是了,至于栀子我初心不变。”
许樱叹了口气,不再劝了,许杨氏这人优点是心善,缺点还是心善,也就是父亲够强势,也对母亲够好,未曾纳妾给母亲添堵,
否则以母亲的心机,真是被人卖了都还要替人数钱。
想必是父亲从小到大看惯了妻妾争斗,阴司算计,不肯让自己枕边人也变成口含吐液的毒蛇吧,可惜父亲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早丧,许杨氏从温室一下子被扔到了荒郊野地,受尽风刀霜剑。
说不得,以后保护母亲这件事,要由她来完成了,温室被毁掉没关系,她替母亲再搭一个!母亲说要留着栀子就先留着,只盼着栀子和张嬷嬷能一本初心,莫要生事,否则——
许樱的眼睛里闪过狠毒之色。
因是遗腹子,许元辉的洗三之礼略显着简薄了一些,倒是陆舅母出人意料的来了,为自己的小姑撑腰之意明显得很,还送了一件亲自缝制的百衲衣。
“恭贺姑奶奶添丁之喜。”
“多谢大嫂了。”许杨氏强忍热泪说道,她这些天受尽了委屈,见到娘家人,难免有些收不住眼泪,还得许樱替她打圆场。
“舅母远道而来,快请坐。”许樱伸手牵了陆舅母的手,进了屋。
唐氏看见陆氏来了,心中暗道,这杨家果然是要替杨氏出头,心中惦念着自己手中上千亩投田的契约,更觉得杨氏留不得,只是一时半刻,自己动不得她,又不得不与陆氏虚与委蛇。
“亲家奶奶来了。”
“给亲家太太请安。”陆氏规规矩矩行了个福礼。
董氏自是看得懂自家婆婆的脸色,又知道陆家的根基背景,亲亲热热的过来,把陆氏让到了上座。
“不知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还有舅老爷怎么未曾来?”
“公公日前偶感风寒,婆婆正在家里照应着呢,外子已经于五日前打点行装去了京都。”陆氏说道。
“哦。”唐氏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连年都要在京城过了?”
“正是。”
“我记得舅爷是跟老二同科的举人,掐指一算,也考了有四、五科了。”
“正是。”陆氏表情依旧淡淡,连年举试不第,早已经是他们夫妻间的心病了,陆氏更难听的话都说过,岂会怕唐氏的三言两语。
“太太只顾着说别人,倒忘了咱们家也有要应考的文曲星呢。”梅氏笑道。
“你啊你,心里只惦记着老六,我一说别人你倒泛起酸来了。”唐氏笑道,她与梅氏之间没有那许多的勾结,看起来倒似是寻常的婆媳一般,这也是梅氏娘家势力极大的缘故,唐氏对梅氏一贯的是慈爱中带着三分的客气。
“媳妇是想说,早知道亲家舅爷要去应考,不如让六爷也跟着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此时走
,总比寒冬腊月赶路要少遭些罪。”
“亲家舅爷是要到陆大人府上居住读书,多带昭龄一个岂非是给陆大人找麻烦?”唐氏笑道,这眼睛却已经飘到了陆氏身上。
“这原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了,应该遣人来府上问一声的。”陆舅母说道,“我哥哥最喜读书人,大家又都是骨肉至亲,倒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不妨事,昭龄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也要走了,我命他到京城后,去陆大人府上拜望就是了。”唐氏说来说去,还是想让许昭龄到了京城之后,跟陆氏的兄长时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的陆长庚多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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