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御药房发生了偷换香料的事情以后,锦衣卫和禁卫的人都换了一拨。可是没多久,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在场的三个人都难辞其咎,深感惭愧。
“都下去吧。”裴章疲惫地挥了挥手。
大内官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谁也不敢多说,弓着腰退了下去。
裴章独自坐在炕床上,再看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心境已经与刚才大不相同。他一拂手,将所有棋子都扫落。他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裴延打败,可没想到太过轻敌,反而落在了下风。
他轻轻地笑了笑,复又恢复自信从容。纵然是逃了又如何?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扣下去,只怕裴延就算能回大同,也师出无名,没办法与他光明正大地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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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蒹葭宫中,徐蘅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凝视着他熟睡的容颜。之前皇帝将小皇子送到太后宫中寄样,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不敢显露半分,静待时机。
如今太后被幽禁,这个孩子自然顺理成章地回到她的身边。她生的孩子,凭什么要挂在已故的皇后的名下,让太后抚养?她以前安分听话,与世无争,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到头来也不过换得一个母子离散的下场。
到了现在,她已经彻底清醒了。身在帝王家,的确不需要任何的真心,只需要生存。
她对屏风后面的人说道:“我都知道了,这里你不要久留,还是快走吧。”
那人悄无声息地离去。
接着,女官从外面走进来,凑到她耳边说:“娘娘,玉屏已经出宫了。”
徐蘅毫不意外:“派人跟着她,一定能找到沈潆的下落。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行踪,知道地点以后,回来告诉我。”
女官点了点头,又说:“那个派去太后身边的嬷嬷被皇上查出来,已经被杀了。不过她没把我们供出来,娘娘放心。娘娘可是一早就知道,事情败露,皇上会龙颜大怒?”
徐蘅没有说话,只看了女官一眼:“不要多问。”
女官连忙低头应是。她自徐蘅入宫便一直近身伺候,觉得娘娘近来越发不一样了。以前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无欲无求,还以为是个与世无争的主子。生下小皇子以后则完全变了一个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为母则刚吧?
女官出去以后,徐蘅把小皇子放进摇床里,轻轻地推动,哄他入睡。她跟太后都知道皇上对嘉惠后的感情,但她比太后更清楚,皇上是个多么无情的人。当年的永王和定王,后来的安国公都没有落得好下场。若不是父亲把她送进宫,她又恰好诞下了皇上唯一的儿子,徐家要成为皇子以后的依仗,皇上也不会对父亲委以重任。
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是凉薄的,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更不懂的爱是什么。对于他来说,夫妻,兄弟,父母都不过是虚无的,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实的。他之所以放不下嘉惠后,对与嘉惠后相似的沈潆步步紧逼,不过是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失败。
他想保的人,最终没有保住,所以他耿耿于怀,却硬是要装出深情不忘的样子。
徐蘅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有用过心,否则如今,应该会和太后一样,被幽闭在深宫之中。
太后当然是为了皇上着想,太后也不会容许再出现一个嘉惠后一样的女人,可以左右皇上的想法,会变成众臣攻击皇上的把柄。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要保自己的儿子。可她忘记了,她的儿子是皇帝。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挑战他的权力,包括他的母亲。
徐蘅就是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利用了太后,成功将儿子夺了回来。从今往后,这后宫之中,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只有她站得稳,立得住,才能给她儿子一切。
“娘娘,徐都督来了。”女官在门外说道。
徐蘅把奶娘叫来,她们将摇床抬到暖阁里去了。徐蘅在主座上,屏退左右,华丽的宫装和珠钗环翠把她衬托的无比高贵。她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没逢年节,邻里的小伙伴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玩,而她只敢缩在家里。那个时候她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所以当初她决定入宫,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那是天底下的女人最好的归宿。她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各取所需,所以她不会像嘉惠后一样,心念成灰,郁郁而终。
徐器近来行礼:“娘娘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父亲,我打听到皇上的身子似乎不好。”徐蘅坐在位置上说道,“您应该督促他早立太子,以免夜长梦多。”
徐器抬眸看了女儿一眼,近来她的眼中,开始有了野心,与从前那个淡然无争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今并不是提立太子的好时机。鞑靼大兵压境,靖远侯叛乱,朝中大事不断,恐怕皇上不会考虑这些事。”他如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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