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潆不回她,只朝身后喊:“昆仑,你再不过来,我有个闪失,你怎么向侯爷交代?”
昆仑一看情况不好,这才走过来。他的个头高,站着就像堵墙,吓得那两个人往后退了退,一时不敢上前。
“哪,哪来的怪物!”登徒子喊道,还在虚张声势。
“好可怕。”另一个人瑟瑟发抖。
“吼!”昆仑发出一声低吼,那两个登徒子吓得跌在地上。
“壮士饶命啊!”他们往后挪了几步,再顾不得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爬起来就跑了。
沈浵松了口气,看向身边的沈潆,没好气道:“我可没叫你来救我,我不会谢你的。”
沈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也没放在心上,只对她说:“以后出来,身边至少要带两个丫鬟。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你可想过后果?”
沈浵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还敢教训她,可气势却不自觉小了一些:“他们只是要钱财……”
“幼稚!这里僻静无人,你能保证他们抢了东西就会乖乖离去?万一起了歹念,你怎么办?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你是王孙贵女,还是平民百姓,面对危险的时候都一样。记住我的话。”沈潆骂完,才发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匆忙转身,想要离去。
“喂!”沈浵叫住她。
沈潆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整个人陷在街边的灯火里,轮廓明媚又有种特别的温柔。那一瞬间,沈浵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长信宫里的长姐。等她闭了闭眼睛,再仔细看去,分明还是那个妾室,根本无法跟她高贵的姐姐相提并论。
可她们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如果长姐能活过来,应该也会像这样狠狠地骂她一顿吧。
都怪今夜的灯火,太亮了,刺得她眼睛发酸。
沈浵开口道:“我刚才本要去找你,狠狠地骂你一顿,因为靖远侯竟然为了你推掉与我的婚事。可你救了我,还骂我,让我想到了去世的长姐。她真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沈潆听完,不发一言地离去。心里有一股暖流,逐渐涌遍全身。她在那一世还不算活得太失败,至少还有人念着她。只是她能为沈浵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下去了。
沈潆走到主街上,发现裴延和青峰就站在那儿,也不知呆了多久,叫到:“侯爷?”
游。行开始之前,裴延和青峰就从茶楼里出来,准备找沈潆她们了。可街上的人太多了,拥挤不堪,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就想退到僻静的地方等一等,怎知恰好遇见了沈潆救下沈浵的那一幕。裴延原本还不知道沈浵的身份,听她说话之后,就明白她是安定侯府的人,安国公之女。周身顿时升腾起杀伐之气。
此刻,他仿佛没听见沈潆的问题,目光盯着那边沈浵离开的方向,拳头在袖中握紧。今夜他向徐器求证,得出的结论与他先前的猜测几乎无二。
他的父兄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凄苦地死在了流放地,遗体无法迁入祖坟,至今还难得以安息。他的姓氏,在他前面的人生里,没带给他任何荣华富贵,而在他投入军中最初的岁月,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出身和姓名,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搭上性命。
他从最低等的行伍开始,被人训斥,打骂,像猪狗一样的对待,毫无尊严。他痛恨那些施暴的人,更痛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本可以在乡间,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就算没有富贵可享,也不用活得猪狗不如,还要去走一条漫长的复仇之路。
如今,他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走在大街上,抬手间便可以号令千军,也终于知道曾经的屈辱都是拜安国公所赐。但他不可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安国公这狗贼为了权势,为了扶持裴章,竟然诬陷裴家。终有一日,他要讨还回来。这家人,还活着的,一个都别想幸免。
沈潆觉得裴延不太对劲,以前他不说话的时候也吓人,但不至于整个人都杀气腾腾的,好像眼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沈潆不解地问青峰。
青峰叹了口气道:“刚才那个是安定侯府的姑娘吧?沈姨娘以后离这家人远一点。”
“为何?”沈潆更加疑惑。
青峰觉得侯爷自己的事情,要说也应该由侯爷自己说,自己不该多嘴,因此没有再说下去。
回去的马车上,裴延和沈潆各坐一边,各怀心事。沈潆偷偷看了裴延几次,不知如何开口询问,青峰刚才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若是旁人,她听一听也就罢了,偏偏是她曾经的家人,她不可能不在意。为何要离沈家的人远一点?青峰话里,分明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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