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蔡王宫宴上,因男女宾客不同席,岁行云并未仔细看清过素循长相,只远远瞧过他身形轮廓。
今日这般近距再瞧,虽有简单易容,却也瞧得出五官该是俊秀的,举止做派也是矜贵风雅的公子气。
可那性子却优柔寡断到叫人叹为观止,岁行云窥一斑而见全豹,多少能想得到卫令悦成婚五年来有多不易。
今日说穿了不过就是三两句话的事。
若素循下定决心要接手那匠人,与李恪昭商议好交接地点与方式就算完;若他反复衡量后仍觉接受那匠人的风险大过将之送回苴国能谋的利益,那婉言谢绝便是,李恪昭自会另行安排。
可素循既不说要人,却也没说不要,虽言辞无不得体之处,但翻来覆去就是在表达他在此事上有许多难处。
话说丑些,李恪昭打算将那人交给他,无非就是个双方互利互惠的顺水人情,他那些难处与李恪昭有什么干系?
李恪昭终于耐心尽失,冷硬打断素循翻来覆去许多遍的顾虑与踌躇:“苴夫人,贤伉俪今日来之前究竟做何打算?给句准话即可。”
虽说李恪昭与素循各为一国公子,如此强横打断对方的话实在失礼,但岁行云完全能理解李恪昭内心有多暴躁。
莫说打断,她甚至有点想打人。
时局变幻莫测的大争之世,素循如此优柔寡断、夹缠不清,能在异国为质多年而安然无恙,实在可称人间奇迹。
卫令悦深吸一口气,歉意笑笑:“人,我们要。但有一事需缙公子好人做到底。”
“请讲。”李恪昭索性彻底无视素循,只专注与卫令悦谈条件。
卫令悦道:“蔡王与蔡国上将军显然对那人志在必得,我夫妇在此无可靠人手,想将他送出仪梁都难,更别说千里迢迢送回苴国。缙公子既给这人情,不如就给彻底,将人护送到苴国边境的杜雍。”
她痛快,李恪昭更不拖泥带水:“送到杜雍,交给谁?”
“持我玉佩,交予杜雍城守军主将周正。”
“此人可靠?”
“卫氏门客出身,老母妻儿皆在我兄长封地,”卫令悦轻吐一口气,浅声道,“缙公子大可安心。”
李恪昭颔首:“我冒险替你们将人护送千里,有何好处?”
卫令悦将手摊到素循面前,以眼神催促。
素循犹豫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绢帛,轻轻放在桌面。卫令悦也将一枚中空镂刻“卫”字的玉佩并排放在绢帛旁侧。
李恪昭去过绢帛展开扫了两眼,立刻将之捏在掌心,神情无波无澜收了那玉佩:“成交。”
岁行云端起茶杯,心中叹息:痛快人办痛快事。
再看看素循,顿觉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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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敲定,李恪昭与素循便先后各自离去,留下岁行云与卫令悦两人安心观棋局。
可惜两人各怀心事,看着棋局都有些心不在焉。
“悦姐,你那夫君……”岁行云欲言又止,最终不忍,还是换了个说法,“眼下大势,诸侯间今日友明日敌都是常事,质子们从来都是朝不保夕的。苴公子这般优柔寡断没个定准,若局势生变,你们可有预备退路?”
素循看着就是个没主意的,真的很让人担心。
“你别瞧他那般模样,也不是全无准备,”卫令悦自嘲笑笑,“若然局势有变,当年入蔡时带的那几人,可全是要以死护素玚归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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