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这几日虽然仍会时不时会发高热,但因着李玉棠的汤药以及清明时节的过去,这身子比之前已是好了许多。
今日天气好,她便将前些日子买的布匹抱到院子中的石桌上展开,打算将裁衣提上日程。
禾禾被差去买些短缺的丝线,方回到院中,抬眼便瞧见容昭拿着剪子,正认真地裁着布,她加快脚步走近:“小娘子,您身子还未痊愈,裁衣这样的小事不如再缓缓?”
容昭弯着腰,神情谨慎:“我已躺了多日,再不动动,这身子骨都要硬了。且这活算不得多重,便权当打发时间了。”
“这活儿虽不重,但到底劳神。”禾禾将丝线放在她身侧的簸箩中,走过去帮忙:“且二殿下吩咐过奴婢,这些日子要看着您,不让您动针线的。”
“那你可要替我瞒着他。”
禾禾看着她比从前消瘦了许多的身子,明明曾合身的旧衣衫,如今也空了不少,她叹了口气。
容昭面上神情极其认真,待裁好了布,她便又开始麻利地穿针引线,想起什么她道:“你这丝线可是去城南那间布庄买的?”
禾禾站在她身侧,闻言立即点头如捣蒜:“小娘子吩咐的话,奴婢定然是照办的。不过今日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恪亲王府送聘礼的队伍,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容昭手上动作未停,白皙的指尖捻着一根极细的绣花针,她闻言有些恍然:“恪亲王竟是今日下聘吗?”
“是。”禾禾面上有些赧然:“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排场极大极热闹,是以奴婢便多瞧了会儿。”
说起这个她便来了劲儿:“要奴婢说,这突厥国主也真不是个东西,本是向我大胤借银两的,如今嫁个公主来就算一笔勾销了,可真是便宜他们了!”
“可知婚期在哪一日?”
“听闻便是一个月后。”禾禾口中滔滔不绝:“我大胤百姓嫁娶,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总要个一年半载吧。这突厥可真是见钱眼开,一个月便将自己的嫡公主这么潦草地嫁过来了!”
容昭闻言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勾起唇:“如此说来,完颜芷不回突厥待嫁。”
“回突厥待嫁如何赶得及一个月后的婚期。”禾禾撇了撇嘴,神情不屑:“奴婢今日才知晓,原来突厥国主来信的同时,便已将陪嫁的奴仆、嫁妆都送来了汴京。”
她压低了些声音:“听百姓说,那些嫁妆瞧着并不十分丰厚,与我大胤送的十万两白银可实难匹配。”
容昭虽病了几日,但明砚舟每日都会来与她说些前朝之事,自然知道蜀地的第一批金矿前日夜里静悄悄地到了汴京,荣成帝十分高兴,不过也只允了突厥十万两白银。
她眼中映着手中绀青色藏云纹的布料,唇边勾着抹笑:“聘礼与嫁妆本就不匹配,这恪亲王竟还要再赠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见他对这位公主的重视。”
“自然重视。”禾禾意味深长道:“这突厥国主也是个厉害的,钱财虽给的少,可这封号倒是给的毫不吝啬!”
“封号?”容昭倒是未曾听明砚舟提起过这个,一时有些疑惑。
“封赏的旨意是随着嫁妆一道送来的,突厥国主封完颜芷为大长公主,享储君食邑!”禾禾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恪亲王怎还敢怠慢?”
容昭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如今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禾禾面上浮起微红:“小娘子莫要打趣奴婢,奴婢也是看热闹时听身后的百姓如此议论,这才知晓一二的。”
她挠了挠头:“奴婢未曾读过什么书,自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有时候,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也无用,人活得简单些更好。”容昭抿着一丝笑意:“可若你想读书习字,待我空下来,倒是能教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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