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江初言发出了一声细如蚊讷的呜咽。
贺渊沉默了一下,伸出手,盖在了江初言的额头上。
等到江初言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才沉声一字一句开口道。
“听我说,初言,不管你在幻觉里见到了什么,那都仅仅只是幻觉而已,它不是真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激动,也不用害怕,我一直在这里呢。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你。一切,都只是幻觉。”
“……幻觉?”
江初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贺渊,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喃喃开口,重复着那个单词。
他原本清澈的眼眸里,如今只有一片泥沼似的茫然。
“我见到的只是幻觉?”
青年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怎么可能是幻觉,我记得——”
“你中了邪煞,,整个人都被迷掉了。”
布达措措忽然打断了江初言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他慢慢地靠近床边,苦着脸用不标准的汉话在一旁补充道。
……
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江初言从贺渊还有布达措措的措辞中,听到了一个和他记忆完全不同的故事。
昨天晚上,江初言突然之间发起了狂。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凌晨,江初言却忽然冲出了卧室,并且不断对着天花板大喊大叫,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最糟糕的是,无论同伴们怎么呼唤他,他都始终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哭喊不休。
就在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江初言忽然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一样,面带恐惧地狂奔离开了小楼,就那样只身一人跳入了夜色之中。
“那可是夜里呀,你都不知道又多危险,你想要是被水猴子拖走,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说话时,布达措措满脸都是后怕。
据说当时江初言跑得飞快,其他人压根就追不上他,也不敢追。
只有体能超出常人的贺渊,在听到动静后,当即立断地冲了出去,追上了在夜间不断狂奔的江初言。
他想要把江初言待会去,奈何没成功。他只能他眼睁睁地看着江初言冲向了一栋早已荒芜许久的废楼。等贺渊赶到时候,喃喃自语的江初言就站在废楼之中,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干什么。贺渊担心江初言会有危险,只好在用上了一些格斗技巧,用身体束缚住了江初言。就这样,两个人在荒楼里守了一夜。
而等到天蒙蒙亮村民们才在荒芜的房子里找到了昏睡过去的两人,只不过江初言是昏迷,而贺渊则是累得沉沉睡去。
之后村巫给江初言灌了一些特制的草药,江初言这才苏醒。
至于他昨天晚上所经历的什么白珂被煮熟,刘天宇腐烂,徐远舟被人剥皮,剩下的尸体剁碎塞进暖水瓶,还有三更半夜被水猴子追……全部都只是江初言的幻觉。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怎么可能只是幻觉?!”
江初言声音在发抖。
“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我和贺渊一直在被水猴子追,它们……它们长得好恶心。对,还有刘天宇,刘天宇就那样躺在床上,鼻子和耳朵里全是蛆,热水瓶里,徐远舟一直让我放他出来……我所有的细节都记得,这怎么可能是幻觉?!对了,贺渊,贺渊可以证明,你当时也跟我在一起,你看到了的呀!”
江初言比任何人都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产生幻觉。
那么恐怖的夜晚,若只是幻想,又怎么可能有那么丰富的细节。无论是尸体的僵硬还是腐烂后散发出来的恶臭,包括在他将手指伸进保温瓶时,碰触到的那种柔软的质地。
甚至,那种血液附着在皮肤上时特有的粘稠感,一直到现在都还残留在江初言的指尖。
……
可是,贺渊却并没有回应江初言的话。
黑皮高大的男生,有些为难似地看着江初言,目光微微闪烁。
“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自言自语,很激动也很害怕。”
他用无比温和的语调,对江初言低声说道。
“但是,确实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
“不对——不是的——那不是幻觉,我知道那不是——”
江初言下意识还想辩解,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房门“嘎吱”一声响,然后就被推开了。下一秒,刚才他说的,那早就已经以离奇方式凄惨死去的三人,从门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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