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候也不短了,六儿还没回来吗?毋望心里慌起来,只道,“我和她在夜市上走散了,寻她不着就先回来了,都四更了,怎么办?还是快到二门上打发几个小子出去找吧,再去个人到二爷下处,看看二爷他们回来没有。”
一屋子人乱作一团,玉华和翠屏撩了帘子正要出去叫人,才走到月洞门前,那个失了魂魄的六儿从外面一头奔进来,带着哭腔问,“姑娘可回来了?我和姑娘走散了,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怎么办啊”
玉华和翠屏互看了一眼,气她连人都看不好,便摇头道,“不曾回来,你怎么伺候的,竟把人丢了,这还了得?”
六儿听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姑娘丢了,我也不活了,我怎么和朵邑的老爷太太交代啊!”一串高音响彻云霄,直把房里的毋望哭了出来,六儿一见她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她的腿,嚎道,“我的姑奶奶,亏得你回来了,若你丢了叫我怎么办?”
玉华斥道,“快噤声吧,嫌事儿没传到老太太那儿去么,幸好人没丢,若姑娘有个好歹,咱们都活不成了。”
六儿擦了泪站起来,扶了毋望进房里,服侍着摘了头上身上的首饰,一样一样收进镜匣里,又细细拿龙胆草煎的汁沾了米粉膏子给她脸上手上打了一层,一面偏头不停看她,毋望被她看得发毛,颤声道,“你在瞧什么?”
六儿抚着下巴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嘴竟肿了。”
毋望心跳霎时漏了两拍,忙搬了镜子来看,果然红红的竟嘟起来了似的,暗地里把那裴臻咒骂一遍,面上强作镇定,缓缓道,“想是在汇宾楼吃了茄子,回来嘴便有些痒,这会子怎么成这样了。”
六儿无心道,“可是给蚊子咬了?我到翠屏那里要些草药膏子来罢,涂了明儿就好了。”
毋望差点没喷笑出来,摆了手道,“不必了,蚊子还咬嘴?你当我是睡着的孩子不成。”
“那我去窖里敲冰去,上年还有剩下的,拿布包了敷一敷吧,看明儿肿得更厉害。”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毋望忙拉住她道,“快安生些吧,今儿过节,各处都下了钥,麻烦别人做什么,又叫碎嘴的嫌我们事多吗?再说睡一觉就好了,你嚷得到处都知道,仔细明儿老太太打发了大夫来给我瞧嘴,那不是贻笑大方了吗。”嘴上说着,心里又暗笑,若明早不消肿,那裴臻就是只毒蚊子了。
“可是怪呢,”六儿又凑近了看,咕哝道,“吃个茄子竟肿得这样,还破了些皮。”
毋望忙扭了头道,“什么大不了的,痒了就拿牙咬了两下,可不就破皮了么,你也别管我了,自己收拾了睡去吧。”说着自己端了油灯进里间去了,上了床,放下帐钩子,才躺下,翠屏进来看她,道,“姑娘还没睡呢?今儿晚上我值夜,姑娘有事就叫我吧。”
毋望嗯了一声,道,“你们这就散了?”
翠屏坐到她穿沿上道,“都四更了,可不散了吗。才刚二爷那儿时打发小厮来问姑娘可回来了,咱们几位爷急坏了,说逛着逛着就走散了,听说姑娘已经到家了直念佛呢,姑娘下回还是别赶人多的时候出去了,又没个知冷热的人护着,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叫咱们怎么好。”
毋望自然一一应了,翠屏又道,“姑娘可困?我还有事儿和姑娘说呢。”
“什么事儿?”毋望往里头缩了缩道,“上来吧。”
翠屏脱了鞋躺下,犹豫着道,“我同玉华住一个屋子,这几天总看见她吐酸水,今儿回来饭也没吃,我从前服侍过贞姨娘,她那时候怀仁哥儿就是那样的,姑娘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毋望听了大吃一惊,心想慎言头里就要玉华的,玉华似乎也有这个意思,莫非这两人暗度陈仓吗?这可怎么好,她一个姑娘家的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叫别人怎么议论呢!当下没了主意,只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翠屏道,“看着像,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我只告诉姑娘留意,我和玉华也是要好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望姑娘别把她往外推,好歹念在主仆一场,护她周全才是。”
毋望心里乱,胡乱点了点头,把诸事想了一遍,翠屏翻身睡去,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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