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儿们。
“二哥,二哥,陪我和四弟玩儿,好嘛……”
“好啊,哥哥陪子文练剑去!”
“二哥,我作了新诗,帮我看看吧……”
“四弟的诗,写的真好,终有一日,一定会超过二哥,要努力哦……”
卞太后就这样面带微笑,在梦中照拂着她的孩子们。
她看到子文长出了黄黄的威武的胡须,披上了沉重的铠甲,他不再玩自己的木剑,他的手中,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铁戟。
她看到,她的子建长的越来越隽秀潇洒,他渐渐的学会了喝酒,他的诗,甚至好过了他的父亲,自己的夫君孟德。
她还看到啊,他的子桓,眉眼越来越像他的父亲那样,深不可测,霸气凌厉。她也看到子桓又在为自己剑不如彰、诗不如植而忧愁,生怕因此让父亲失望。
堂上,曹丕、曹彰兄弟二人,此刻仍在对弈着。
“三弟,你还记得,数年前,你与伯仁北伐乌桓的事情吗?”
皇帝的表情,此刻明晦不定。他虽然口称三弟,可是神情中,明明还是将曹彰当成一个野心臣子来看待的。
曹彰此刻皱眉不语。他不明白,自己的二哥为何要如此残忍。明明不愿意信任自己,要让自己的一身本领、满腹韬略随着自己老死在封地,可是却偏偏要时常提起自己曾经最辉煌、如今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往事。
因为,往事越是辉煌,如今的自己,就越是暗淡无光。
过了良久,曹彰将手中的黑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然后以他凌厉的目光盯着他的皇帝二哥。
曹丕饶是九五至尊,依旧还是被这摄人的目光惊了一跳。
“陛下,臣,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古语,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曹丕听得出来,这句寒意十足、冷冰冰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他这是在说,当年北伐乌桓、离开邺都时,自己没有去送他这个亲兄弟,反而对伯仁一个外姓之人如此看重。
“子文,你知道吗。曾经,二哥是的的确确希望你和子建好好的。”
曹丕此刻语气低沉,脸色阴鸷而狰狞。他也用同样凌厉的目光去和曹彰对视着,一字一句的说道:
“二哥不明白,你和子建为什么就不能想着好好辅佐二哥,为什么,为什么就非要和我争?
你知道吗,那一年,父王出征时,居然让不是太子的子建留守邺都!还有,直到他临终弥留之际,还想着将你从长安召回来!”
曹彰听了这话,只是苦笑,并不言语。
“子文、三弟!”
曹丕此刻眼神愈发阴狠,他沉声问道:
“二哥问你,当年父王驾崩,你为什么要问贾逵,魏王印玺的下落!”
曹彰听闻此话,心早已凉透了,此刻话不多说,依旧只是嘴角冷笑而已,那一丝冷笑,让他的黄色胡须微微颤动着。
曹丕见了他这副面容,心灰齿冷已到了极点。
“啪!”
曹丕将手中白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登时封死了曹彰的一片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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