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夜色绵延铺开,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皑皑之色。
满目灯火莹莹,嵌在雪幕中,像是点点寂寥的星。
庄严肃穆的巴黎圣母院矗立在塞纳河畔,轮廓虽巍峨,但总被雪色掩映得有几分萧索了。
六年前被一场熊熊大火焚毁得只剩木质框架的哥特式塔尖儿,如今三三两两的,逐步被修补完全了。
但好像,早变了原先的味道。
雪天,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必须要万分小心。
怀兮从摄影棚出来晚了,匆匆赶往这边。
雪大路滑,她开得缓慢又平稳,过了个路口,缓下车速徐徐拐了个弯,直达目的地。
一周前,一场寒流袭击了十一月的巴黎,雪降到今天还没有减弱的趋势,流感在冷空气中流窜,附近几家医院已人满为患,挂号都难。
候诊大厅静谧非常。
星熠只穿了件羽绒马甲,口罩垂在下巴,包住他小巧的脸颊,单薄身形缩在人群一隅。
“星熠。”怀兮匆匆地过去,压低了声,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星熠仰起张小脸,一双眼黑黢黢的,玻璃珠子似地,直瞧着怀兮,他张了张唇,刚要答应,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声一声的,听得怀兮心直疼,她蹲过去,伸手抱起他,拍了拍他脊背,柔声问,“还没排到你呀?”
他小小的身躯蜷在她怀里,又是咳嗽,点点头,“……嗯。”
星熠感冒已经一周多了,前几天高烧不退,简直急坏了人。他从小免疫力就差,没少生过病,跑医院也是常有的事。
怀兮放下包,抱着他咳了会儿,轻抚着她脊背,而后又将他放回了座位。
她自己也坐定,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还滚烫着。
问:“谁送你来的?”
星熠脆生生答:“我自己。”
“你自己?”怀兮讶异。
他又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觑她,有点儿不高兴似的,呶唇,“怀兮阿姨不来接我,我就自己来了。”
“……”
怀兮听他叫她阿姨,有点儿无言。
她今年才二十六岁,总觉得自己不应这么早被小孩子喊阿姨,显得她多老一样。
可想一想,星熠今年才五岁,算起来,叫她阿姨也没错。
何况今天的确是她来晚了,没来得及去附近托管中心接他。
她也不占理。
而他这么小,外面下那么大雪,道路都结冰了,他居然敢越过三四个街口一个人来医院,实在让人佩服又心疼。
怀兮轻柔地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呀,今天太忙了,一会儿你想吃什么?等你打完针我带你去。”
“真的?”
星熠眼前一亮,听到打针居然不是很害怕。
“反正你妈没时间,我今天忙完了——吃冰激凌也行,你不是喜欢吗?”
“那——”星熠吸了吸鼻子,看着她。
怀兮也看他,“嗯?”
他认真地说:“我要吃糖。”
怀兮眉一拧,立刻拒绝,“不行。”
星熠小脸也沉下,不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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