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一进门,就看见雍正两侧,一个是九侄子,一个是十侄子,都恭恭敬敬地坐在一边小桌子上写字。见到他进来,一齐站起来,垂手侍立。
八八心中一动:难道,这两位,就是四哥看好的“人选”吗?顾不得多想,朝上施君臣之礼。
雍正没怎么为难他,“八弟来了,起来!”
弘经、弘纬随后给廉亲王行礼请安。廉亲王急忙笑着叫他们免了。雍正撇了廉亲王一眼,凉凉地说:“前两天弘时来请安,说你得了风寒,整日窝在马车里。怎么今日反而来了?病好了?”
八八笑的好不柔和,朝上拱手:“哪里。臣弟这两天还是有些头晕,太医说没什么,是前两天休息多了。叫臣弟多走走。哪知,臣弟还没出门,就听说弘历屋里高氏她爹求见。臣弟想着,毕竟是纯贝勒半个老丈人,不敢不见。就叫弘时去接待了。又怕高大人见不到臣弟不肯走,这才到皇上您这儿讨杯茶来。皇上四哥不要生气。”
雍正冷笑,“把高斌扔给弘时折腾,你堂堂八贤王就这点儿本事?”
八八一笑,依旧乐呵呵地说:“四哥,咱们俩那些旧事,就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也不必避讳。当年,咱俩可是比现在弘经、弘纬关系还好。如今,弟弟求您一杯茶都不肯施舍。叫孩子们看了,可是会笑话的!”
雍正气闷,“,什么事?”
八八看逗雍正逗的差不多了,知道不能过火,遂正色问:“今天海东青的事,四哥能饶过弘历吗?”
雍正皱眉,“你来给他求情?”
八八叹口气,“四哥,海东青再贵重,也是飞禽。因为一两只鸟,已经伤了一位前朝皇子。就不要再伤晚辈们了。这些年来,弟弟们虽然没怎么帮过四哥。可平心而论,弟弟们也算是恪守本分。弟弟求四哥,看在弘历还有那么一点才干的份上,先记下这笔,往后再算,也不迟。横竖,这个情,弟弟记下了。往后,弟弟一定还!”说着,眼中就滴下泪来。
雍正没说话。冷眼看着八弟慌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想了想,“罢了。因物废人,也不是朕愿意见的。你回去见到高斌,跟他说,叫他好好办。,其他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廉亲王急忙跪地谢恩,心里一面骂自己犯贱犯糊涂。好在这些年,雍正跟他几个兄弟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弘历那小子,本就不准备重办他。如今,正好给八弟一个台阶。权当是又借了一回人情。摆摆手叫八弟下去。廉亲王急忙笑着跪安。
弘纬望着八八年近半百的背影,突然觉得,不过几年时间,这位圣祖八阿哥老了许多。琢磨半天,还是拱手求雍正:“皇阿玛,儿臣想送八叔回去。天这么晚了,他年纪也大了,儿臣有些不放心。”
弘经抬头看一眼弟弟,想了想,也说:“皇阿玛,儿臣陪弟弟一起去?”
雍正俩儿子,方才八弟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四哥,咱们小的时候,比弘经、弘纬现在还好呢!”叹口气,“去!天黑,路不好走,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
弘纬无奈,只好跟着弘经一起告退出门,追上廉亲王,一路往廉亲王营帐中走。
廉亲王本想多转悠转悠,好好熬熬高斌那个老头儿。没想到,两个侄子也跟着来了。只好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回挪。一路走,一路跟俩侄子套话:“弘经啊,听说,你现在开始学西洋文字了?学的还好?”
弘经笑笑,“还好!谢八叔夸奖。”
八八无语,爷没夸你呀!又问弘纬:“小十啊,听说,你算术学的也很好,是吗?”
弘纬直接说,“师傅是这样夸的。听师傅说,比起八叔当年,还是有些进步的!”
八八听了,干脆闭嘴,这俩娃,就是四哥吩咐过来气爷的!
过了半日,三人带着三班随从,才走到廉亲王营帐。八八笑着叫俩人进来坐坐。弘经想了想,拱手道:“本来就是怕八叔年纪大了,迷路不好走。既然已经平安送到,侄儿们先回去复命了。”
八八本就没想留人,急忙说:“那好,你们一路小心。有空来八叔这里坐坐。”赶紧走,再不走,爷在你嘴里,就成走不动道的老头儿啦!
弘纬拱手,候着弘经先走,落后几步,趁众人不留意,悄声对八八说:“先帝晚年,对当年海东青之事,颇为后悔。好在,八福晋也能生育。你——可以释怀了!”说完,紧走几步,跟上弘经,兄弟俩并肩而去。
八八独自一人在营帐门外立了半日,朝上望着那墨蓝墨蓝的星空,半晌,方才说了一句:“皇父——”终究还是流下两行泪来。
原本,这件事,众人都以为随着纯贝勒无事,应该平安遗忘。然而,关乎国运的海东青事件,还是迎来了它的后续。
雍正刚到承德避暑山庄,京城传来讣告:圣祖大阿哥——薨!
一行人风风火火回到京城,还没进紫禁城,又听到云板声声:惠太贵妃薨!
礼部这边还没议好该给惠太贵妃起个什么号,那边宜太妃就不好了。等到惠太贵妃棺椁入殓停灵时,宜太妃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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