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电筒,面前是不知尽头在何处的甬道,狭长且幽深,如古国一般充满神秘与危险,等待勇敢无畏的来人前往一探。
身后则是一面砖块堆砌而成的石壁。石壁正中,一只嘴如鹰喙、面呈忿怒状的大鹏金翅鸟图案朝众人展开双翼,蓄势待发。
杨笑澜和雷莛雨对这个图案一点不陌生,它非但是泰国国徽金翅鸟,更是天龙八部、佛门护法之一迦楼罗。这个记号,曾为她们开启转山路上的同一扇门。(1)
画有八大护法纹印的屏风、卢舍那佛像、已成为传说的精神力,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预示着此间所有与她们脱不开关系。佛门护法牵扯甚深,想到那些历经千年的责任义务,三位佛门护法不免凝重。
庄申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问道:“怎么你们比我看起来更紧张?”
杨笑澜握紧手里的长枪,说道:“因为这里对你来说是一个经历、一道风景、一个过去,对我们来说是宿命。”
白道真与白慈显然并不认同。
白道真不满道:“这里是我们女国人无数代的沉重历史,有我们女国人被困一地的千载光阴。不仅仅是你口中一个轻描淡写的过去。这里,一直是我们女国人在守护。”
杨笑澜很快认错。“对不住,是我失言。这里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宿命。”
“长久以来,我们对于背负的责任和身份有种难言的抗拒,因为它来得莫名其妙,让人无从拒绝,无所适从。女国人被迫留守,我们被迫承担责任,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分,别怪我们有怨气。”玄明打开手电,调至相对节能的柔和亮度。
不晓得前面有多少路,为解决资源,六人分成两组,一组一个手电筒。庄申和白慈没法分开,白道真的职责之一是保护两人,故而,这三人铁板钉钉成为一组。
三个护法之中,以雷莛雨对护法的身份最为乐观平和,让三人不要离她们太远。“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英雄不都是这样,担着虚无的名分,所做的事情纯属被动,每次出现总是伴随着坏人。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份,我们怎么会有如此非凡的经历?”
杨笑澜和玄明不约而同给她一个白眼,逗笑了庄申和白慈。
这一段经历,充满了艰难、痛苦和丧失,可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寻常生活的世界,庄申若有所失。白慈心心念念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过原来的生活,她却没有同样的热情。
在这里,每一处神秘和未知都在吸引她去探求去寻找答案,回去之后呢?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安于做一个普通研究员,看每一天同样的日升月落,哪怕之后升职、加薪、参与新的项目。可是之后呢?哪个项目能比探索女国、重建女国更具魅力更有成就感?
不可否认,白道真和女国人明里暗里的殷殷期盼给她压力的同时也是一种诱惑。一想到回去,她就已有了离愁别绪。
“越是超凡的经历,到结束之后越是难以安之若素。人一旦踏上旅程,就很难回去了。”杨笑澜感叹由衷,朝庄申投以一瞥,见她若有所思,便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感慨归感慨,脚步没有因此放慢半分。
没有机关飞箭,空气流通正常,甬道的宽度刚好容纳两人并行。白慈和庄申始终手牵着手,十指紧扣,全然不管一旦发生危险,她们这个连体婴姿势最容易受到攻击,最难各自逃脱。饶是这样,每走几步,她们便朝对方看一眼,像是时时刻刻都要看到对方,确认对方安好,一分一秒也不舍得放过。
雷莛雨和玄明负责断后,注意到这一点,不免好笑,也就是这两人硬生生把探险之路走成了小学生郊游之旅。照明用的手电筒光,倒像是给两人打上了柔光。
玄明本想嘲笑,但是两人交汇的目光缱绻关切,让她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许唯,心下一片柔软。无论如何,这两人已是修成正果,看这架势怕是永生永世分不开了。
也好。
连体婴儿之一——庄申忽然停下脚步。“等等,左手边的石壁上好像有图案。”作为一名研究员,她比其他人对可能出现的文物更为敏感。
白色的强光照到青黑色的砖墙上,打出一条条砖红色的线条。
玄明手执电筒,站到甬道右侧,杨笑澜则在前方打测光,尽可能扩大光照面积。
“果然是画。”和大多数墓道边认真描摹、细致精巧的壁画不同,这里的画清一色由线条构成,笔触简约质朴,风格更像岩画。好在画作主人的本意是让后人解惑,而非猜谜,画作所要表现的意思清晰可见。
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场旷世大战,东西中三方势力混战,风火雷电,三方各用其极。最后一中一西两方联手,打败了东方的势力,那人带着最后的兵马一路往西逃去。
第二幅画,重山之中有一处山谷,逃走的那人和部族在山谷休息,西方势力的追兵赶到,最后只剩下一人继续向西逃走。
之后逃亡者跑到异域,机缘巧合之下学到佛法。佛法并未使他放下过去,他自觉拥有力量,便开始东行。东行时,逃亡者一路传法,吸纳不少信众,最后在一处建立了根据地。按照画作所示,他划出良田矿山,温度适宜的四季,为使信众能够在此繁衍生息,佛显神力,使天地有灵,信众以河水受孕。
信众则为他建造塑像,永世保佑根据地,塑像面朝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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