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主怪叫:“快!快!你不是一直求我帮忙吗?现在他要撑不住了,快动手!”
秋海棠把沈清秋看在眼里,这才像稍稍回了魂,两手发抖,眼睛发直。平心而论,沈清秋对秋海棠没有什么仇恨,说起来她还是原装货的苦主。可她要是非得在这儿挡路,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意料之外的是,秋海棠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不问青红皂白杀上来,而是呆呆瞪着沈清秋,再瞪着他怀里的洛冰河,非但不前进,反而后退了几步。
她嘴唇哆哆嗦嗦:“没可能……没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不是我哥。我哥没错,不会是大哥!你骗我的!”
怎么回事?
她又哭又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什么都没做、我凭什么要受这么多年的苦?!”
沈清秋愕然。秋海棠不过是昏迷了短短一瞬,醒来的时候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或说,像是看到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被吓疯了似的。
沈清秋心知有蹊跷,沉声道:“你别乱动。”
老宫主叫道:“你还等什么?!”
秋海棠失去理智,抱着头冲沈清秋尖叫:“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恨我?可怜我?要我在这世上受尽折磨?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为什么不杀我?!”
沈清秋被叫得一头雾水,秋海棠夺路而逃。他在后面喊道:“回来!在圣陵里乱跑,死路一条!”
可人已经跑远了,没那个闲时间来追了。沈清秋怅然若失,不知是什么滋味,心里给她点了个蜡,继续前进。
老宫主见她跑远,沈清秋又迈步走远,最后一丝希望也消散无踪,呆呆趴在地上,突然埋头啃了一口草叶。
他兀自大笑不止,笑着笑着,头上肉芽越长越密、越生越快,瞬息之间包满了他整个脑袋。不久之后,他就笑不出声了。沈清秋似乎还听到了颅骨脑髓被挤压的异响。
老宫主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头重重搁到地上,再也抬不起来了。
一代宗主,居然死的如此凄厉可怖,实在令人唏嘘。
沈清秋没走几步,一个空朦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天琅君语音带笑:“沈峰主真是玩儿的一手好捉迷藏。不如猜猜,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沈清秋摸了摸腿,摸到了一手的异物,额头冷汗涔涔流下。情丝已经顺着血脉长到了腿上。
天琅君又传音道:“一路向东,是想回到破界入口逃出圣陵么?”
这厮居然知道他的方位。沈清秋暗暗心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旦让腿上的情丝彻底生根,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咬咬牙,看了一眼洛冰河,把心一横,撕开下摆,抓住一片血芽,猛地一撕!
他脑子里似乎出现了长达数十秒的空白。好像被撕掉了一整片皮肉。
沈清秋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呼吸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在哽咽。
他现在连抹一把脸都做不到。没办法。真的……太他妈疼了!
虽然血流成河,可好歹是能走路了。他刚才还觉得洛冰河看上去惨,谁料到他现在的模样,才真正是十二分的凄惨。
天琅君知道他的方位,必然在往这边赶来。再带着洛冰河继续往东走,一定会正面撞上他的两个好亲戚。沈清秋出了这间原始森林一般的墓殿,途径几间墓室。他迅速进去捡了一口还算干净舒适的石棺,护着洛冰河的脑袋,小心翼翼将他安置进去。手背一试他额头,还是热得烫手,眉心间的罪印却愈发鲜亮艳红。
沈清秋把心魔剑压在洛冰河手下,定了定神,这才缓缓合上棺盖。
天琅君不紧不慢走在前,竹枝郎紧随其后。石道一转,沈清秋手持修雅剑,站在一件墓殿正中央,冷冷注视着他们,似是等候多时了。
他半边青衣都被染成赤红色,右手还有鲜血顺着干涸的痕迹往下滑落,嘴唇几乎和脸色一样白。天琅君讶然:“不过是片刻未见,沈峰主为何变得如此狼狈。”
沈清秋回望他。明明在怒殿被岩浆火柱吞了个满口,现在天琅君身上却连个烤灵芝的香味也闻不到,顶多黑衣焦了一点边缘,真是岂有此理。
天琅君问道:“沈峰主的爱徒呢?”
沈清秋道:“出去了。”
天琅君笑了:“沈峰主还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出去。”
沈清秋也对他笑笑。这么笑来笑去的,天琅君忽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他迈不出步了。
他低头看看。从脚底到腰部,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层极坚固的晶冰覆盖住了,并且覆盖范围还在顺着他身躯往上蔓延。竹枝郎情况比他略强,双腿和一条手臂也已被冻得严严实实。
天琅君这才注意到,这间墓殿十分寒冷。他定了定,道:“漠北氏。”
这一间墓殿,正是漠北君祖父亲手所设。他们这一支血脉擅操纵冰,冰法独步魔族,无人可出其右,身后墓殿也与冰法息息相关。
在圣陵之内,处处都是可以利用的场地和道具。不必他出手,自然有能牵制敌手的事物。沈清秋记得原著描写过,一旦有温度比墓殿空气温度高的东西进入,便会被当场冻结,变成冰雕,冻上个两三天,就碎成了冰渣渣。所以他进来之前先调动灵脉将身体温度降到最低。所以他看上去才会脸色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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